,救不了建康城,但是他們可以先踏平姑蘇。到時候,你不過是另一個蘇峻,你連王敦都不如。”
謝安戳中了桓溫的痛點,當年他父親桓彝就是死在蘇峻之亂,被蘇峻叛軍所殺。
桓溫大怒,“你不要把我和蘇峻相提並論!”
謝安不甘示弱,也吼道:“你出身譙郡桓氏,你父親死在蘇峻叛軍之手,可是你正在做蘇峻這個土匪頭子一樣的事情!你若一意孤行,也會和蘇峻一樣的下場!你玷辱了你的姓氏!桓家的門楣!你就是遺臭萬年,你的父親在九泉之下也不會認你這個兒子!”
桓溫說道:“倘若我成功了呢?像曹操,司馬懿這樣的人,也有許多人敬佩。”
謝安連連搖頭,“你不會成功的,你以為我四十多歲出山,不去做官,卻投奔你的幕府當一個幕僚為什麼?是因為欣賞你嗎?不,我是聽了他的話——”
謝安指著山中琴聲方向,“我和王羲之為友,在會稽郡隱居,是他安排的,為的是積累名聲,將來一飛衝天。我要了解自己的對手,所以我選擇當你幕僚。我對你的軍隊了如指掌。你若對建康城發動強攻,我坐鎮指揮,你未必會贏。”
桓溫聽了,連嘴唇都白了!原來一切都是算計,他始終都沒有擺脫老師的棋盤!他一直都是一枚棋子!
謝安放緩了語氣,說道:“聽我一句勸,帶你的軍隊回到姑蘇去,將來的事情,在下一輩人身上。你們桓家隻要掌握住兵權,一切都還有餘地,縱使曹操,司馬懿這樣的人,也是下一輩人才稱帝,追封他們為皇帝。如果你一意孤行,隻能走蘇峻的老路,什麼都得不到,桓家也要跟你一起毀滅,何止是遺臭萬年?”
桓溫頓時心灰意冷,差點眩暈過去,不成了,雄心尚在,身體不行了。如果強攻建康城,謝安守城,就以我的身體,說不定打到一半就倒下,士氣低落,就毫無勝算了。
權衡利弊,桓溫下令退兵,回到了姑蘇,臨走前,桓溫對謝安說道:“我走可以,但是我要加九錫。”
九錫之禮是天子才能有,以前加過九錫之禮的大臣,曹操,司馬懿,司馬昭等等,最後都追封為皇帝,所以桓溫執意要加在生前加九錫,以留個念想。
謝安同意,“你自去姑蘇,我這就和褚太後商議為你加九錫。”
桓溫退兵姑蘇後,開始纏綿病榻,就是不肯閉眼,等著朝廷給他加九錫,小兒子桓玄時常派人去建康城催促,可是謝安總是拖延,不是嫌棄錫文寫的不好,就是說九種禮器尚未完成,一拖就是三個月。
桓溫望眼欲穿,加九錫遲遲不來,桓溫隻得先交代後事,他把兵權交給弟弟桓衝,把自己南郡公的爵位交給小兒子桓玄承襲。
他的長子、世子桓熙傻眼了:兵權是叔父的,爵位是弟弟的,我什麼都沒有?
桓溫臨終前,見加九錫的聖旨還沒來,他不甘心死啊,此時的他終於體會到了當年王敦臨死之前的不甘和絕望,也唱起了曹操的《龜雖壽》:
“……騰蛇乘霧,終為灰土;老驥伏櫪,誌在千裏;烈士暮年,壯心不已——”
唱到此處,桓溫氣絕,他懸崖勒馬,結局比王敦要好一些。
桓溫一死,不甘心的世子桓熙立刻搞事情,他聯合叔父桓秘,弟弟桓濟,來弄死得了兵權的叔父桓衝和得了爵位的弟弟桓玄。
事敗,桓衝和桓玄將這三人流放到長沙軟禁起來了。
桓玄始終忘不了父親桓溫臨死前的絕望,將仇恨埋在心底,發誓將來必定要滅了大晉,為父親報仇。
我們譙郡桓氏,最擅長的事情就是為父報仇。
桓溫一死,一場箭在弦上的內訌平息,謝安憑借此功一躍成為大司徒。
又過了幾年,謝安勤奮務實,又是太後褚蒜子的舅舅家族人,無論皇族還是士族都支持他,謝安一飛衝飛,成為大晉宰相。
人人都讚謝安有當年王導的風範。
謝安謙虛,忙道愧不擔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