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文秋還沒來得及表態,一個護士急急忙忙闖進來,神色慌張道:“劉院長,王老,不好了!”
魯一手臉色陰沉:“什麼事慌慌張張的,我跟你們說過多少次,作為一個醫護工作者,首先要做到處變不驚。”
“三十八床的產婦在剖宮產過程中出現休克,情況很危險。”護士一口說完。
“三十八床?好像挺熟?”突然,魯一手一下子蹦了起來,大叫:“不好了,三十八床是組織部喬部長的兒媳婦,王老,我先過去,你組織各科室骨幹,隨後過來進行聯合會診,要快。”
最後一句話說完,魯一手的身影已在門外,而辦公室的地上還扣著一隻皮鞋。
好一個處變不驚!驚慌失措還差不多。林文秋心中微哂。
王靖康也急著離開了,林文秋一看的確事態緊急,不管對方是不是縣委常委的兒媳,怎麼著也是兩條人命,他打算跟過去看看。
跟著王靖康一路急急忙忙來到婦產科大樓,又乘坐電梯上了十層,一出門,就看見門口站著不少產婦家屬,大家臉上都帶著濃濃的憂色。
看到王靖康,一個五六十歲的圓臉老頭迎上來,拉住他的手,道:“王老,求你一定救救我的兒媳和孫子,否則……否則……”
“喬部長,我明白,稍安勿躁。”王靖康拍了拍老頭的手背,轉身按響了門鈴,不多時,合金門打開,王靖康帶著林文秋走了進去。
林文秋當然是第一次進產房,還沒來得及仔細觀察,魯一手已經迎了上來,身邊跟著男男女女幾個醫生。
滿頭是汗的魯一手當然是衝著王靖康來的:“王老,情況十萬火急,產婦體質特殊,對麻醉劑過敏,是惡性高熱,我們……”
“什麼是惡性高熱?”林文秋隨口問道。
魯一手身邊的醫生都對林文秋怒目而視,不少人還不知道林文秋從何而來。
王靖康卻不緊不慢解釋道:“在全程麻醉過程中,由於吸入常規麻醉藥出現的骨骼肌強製性收縮,這種收縮會產生大量能量,從而導致體溫持續快速升高。”
“如果確診為惡性高熱,常規降溫措施是沒有效果的,而我們又沒有特效藥Dantrolene,病人凶多吉少。”王靖康語氣沉重的說道。
“咱們醫院沒有,可以從市裏或者省裏緊急調撥啊。”林文秋不解地說道。
一名醫生早就看不慣林文秋了,此刻嗤之以鼻道:“就你能想到?我們都是傻子?調撥需要時間不說,關鍵是,國內目前還沒有這種特效藥。”
“啊?”林文秋疑惑的看著王靖康,王靖康沉重的點點頭。
短暫的沉默後,王靖康道:“現在,我們首先必須弄清楚一點,產婦是否確診為惡性高熱。”
“這個可以確定了,因為喬部長的親家就是在手術台上高燒,最後不治而亡的。當時雖然沒有定論,現在可以推斷,產婦攜帶著這種遺傳基因。”女麻醉師楚蘭道。
“那你早幹什麼去了!”魯一手吼道:“作為一個麻醉師,你的術前溝通是怎麼做的?”
楚蘭眼眶通紅:“是我疏忽了,這種概率隻有五萬分之一。縣院隻有我一個麻醉師,我的工作量又很滿!”
“滿?滿就能疏忽?你不想幹了!”魯一手咆哮道。
王靖康擺擺手:“老劉,現在不是追究責任的時候,救人如救火,藥物和物理降溫同時進行,盡人事聽天命吧!”
魯一手紅著眼睛點點頭:“是啊,喬部長的兒子是烈士,我們必須全力救護烈士的遺孤,你們還愣著幹嘛,按王主任說的去做啊。”
產床已經被醫生護士圍了個水泄不通,又是冰塊降溫,又是酒精擦洗,產房裏狼奔豕突,混亂的像戰場。
王靖康唉聲歎氣來到產床跟前,伸手為產婦把脈,觸手處一片火燙,脈搏猶如戰鼓擂動,他眉頭緊皺,撤回了手掌。
林文秋緊跟王靖康的腳步,問道:“她男人是烈士?”
王靖康搖頭歎息:“小常是個消防員,前幾天,在一處火災現場為救一個孩子,光榮犧牲了。”
“啊?”
見慣生死的王靖康眼眶也不由紅了起來:“他老婆也是因為這個噩耗,才驚動了胎氣早產的,到了醫院又發現胎位不正,隻能剖宮產……老喬跟我是幾十年的交情了,他老伴兒子都走了,要是兒媳婦和孫子再保不住,他……”
這時,魯一手匆匆過來,如喪考妣:“王老,產婦出現心衰,胎心也檢測不到了。”
王靖康沉默了兩秒,嘴唇顫抖著:“放棄吧,我……我去跟老喬說。”
“烈士的家屬怎麼可以放棄?”林文秋撥開眾人,一把抓住產婦的手腕,一副心憂天下的表情,說道:“你們讓開,我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