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輕歎一聲，勉為其難的默許了。
“謝謝你。”柳生純子跪在床上鞠躬，然後欣喜地吹滅了油燈。
翌日清晨。
林文秋睜開眼睛，感覺神清氣爽，枕畔無人，唯有淡淡幽香。
林文秋揉揉寸頭，披衣下床，柳生純子端來洗臉水，銅盆上搭著毛巾，明豔的俏臉上蒙著淡淡的羞紅，多了幾分成熟的韻味。
“洗臉，吃飯。”柳生純子弱弱地說。
林文秋點點頭，看著柳生純子離開的背影，想起聽人說過“拿美國的工資，娶日本的老婆”，其它記不起來了。
如今看來，日本老婆的確很會伺候男人。
感歎完畢，洗漱完畢，林文秋走進廚房，柳生純子、明光二人都在。
早餐是羊奶、玉米糊糊、窩窩頭、鹹菜。
桌上擺著三個碗，唯有留給林文秋的明顯不同，仿佛是青玉質地，而且不大規則。
“這是……”林文秋心頭一震，仿佛想到了什麼，扭頭跑向一溜冰棺處，果不其然，桑麻已經換成了榆木腦袋。
林文秋腳下一個踉蹌，明光從身後扶住他。
明光說：“師兄，明光忙活了一個晚上，幸不辱命，總算完成了恩師的遺命。”
“那隻骨碗……”林文秋咽了口唾沫，說不下去。
“叫嘎巴拉。”明光糾正，“隻有得道並且壽終正寢的高僧頭骨做成的骨碗才叫嘎巴拉，用來盛飯喝湯，可避邪祟，是無數藏人夢寐以求而不可得的寶貝。”
“盛飯，喝湯？”林文秋臉都綠了。
桑麻是得道高僧沒錯，林文秋也很尊敬他沒錯，可是要用他的頭蓋骨當飯碗，這……這……誰知道裏麵有沒有桑麻大師殘留的腦花花。
目光似乎身具讀心術，直接看透了林文秋的內心，他說：“師兄，明光用的是密宗獨門工藝，衛生方麵，師兄完全不用擔心。”
林文秋苦笑，不光是衛生方麵，還有心理方麵。
用嘎巴拉吃飯，不光需要有強大腸胃，還需要強大的內心。
“明光啊！”林文秋擠出一絲笑臉，“師兄跟你商量件事。”
“師兄請說。”
“咱們師兄弟不分彼此，要不那個……那個嘎巴拉你先用著。”
“那怎麼行，絕對不行。”明光義正詞嚴，“那是恩師指定留給你的東西，我不能覬覦，更不能僭越。”
“那你背著總行了吧。”這是林文秋唯一能夠想到的折中辦法。
“這個倒是可以。”明光點點頭。
他是小師弟，以後跟著師兄闖蕩天涯，行李當然是他來背。
林文秋咬牙切齒，神經緊繃，用嘎巴拉喝下一碗玉米糊糊，就像打了一場戰役，差點虛脫。
然後，明光收拾細軟，柳生純子也大概收拾了兩人的東西，就準備離開。
事實上，他們根本不知道如何離開。
柳生純子倒是記得上次從昆布冰川掉下來的地方，距離懸空寺不遠，但是冰山裏路口複雜多變，誰知道還有沒有路。
但是，三人都存著一個心思，走一步看一步吧。
林文秋跪下了，對著桑麻和紅日的冰棺拜了拜，柳生純子立在身後一陣合什作揖。
明光再次落下淚來：“恩師，父親，眾位師兄弟，明光要離開了，希望你們能夠安息，希望你們保佑師兄和明光。”
話聲中，一聲長唳，一個黑影從冰縫裂隙中緩緩落下，不住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