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時接住,他氣度從容絲毫不見慌張,也並未轉過身來,而是重新把花燈交回戚少商手中。
戚少商見他如此這般優雅淡定,心中滿是自豪與激賞,仿佛二十裏地外白少鎮的五萬鐵甲頃刻間便可灰飛煙滅。顧惜朝,這才是我糾纏半生,不共戴天的死敵顧惜朝!
戚少商接過燈籠,穩穩當當地掛好。
隻聽得顧惜朝道:“已通知宗老將軍否?”
“是,一起趕回報信的兄弟已先至帥府,隻是我們沿途過來,因得軍情緊急衝撞了路人,現在敵軍來犯的消息怕是已經走露出去。”
“你想得甚是周到。”顧惜朝點點頭,“來人,命分舵所有弟子著上最喜慶的袍服,從大門外沿途向京城最熱鬧的地方去,我要這街上一盞燈也不許落地,更不許受踐踏,都給我高高地挑起來,要二十裏地外都看得見!”
方無波定了定神,恢複了聖女的優雅與氣度,“備車,送顧公子前去與宗將軍彙合。”頓了頓,又補了一句,“將教主常坐的那輛馬車驅至前門等候!”
戚少商跳下梯子,走過來一把抓起他的手,“一起去?”
顧惜朝不忘調侃一句,“這馬車甚是華麗,戚樓主但坐無妨,隻怕你那愛馬見你棄它而去,會得生氣,今夜卻是如何帶你去二十裏地外的白沙鎮斬殺金敵?”
戚少商臉色一黑,脫口大罵,“靠,不會又是讓我打頭陣吧?顧惜朝,你夠狠!”
青衣的公子袍袖一揚,朗聲大笑出門而去:“怕了,就不要跟來!”
你姥姥才怕!
戚少商搶上幾步,已經奔到他跟前,經過身邊時,輕聲道:“我騎馬去宗將軍府,先到那邊等你。”說著在顧惜朝肩上輕輕一拍,仿佛為他抖落本不存在的浮灰。
他聽見青衣的公子難得放軟了語氣,輕聲回一句,“我隨後就到。”
作者有話要說:話說,我現在有點後悔每更一次就得給起個標題啊,
我真是起名無能滴銀啊,
然後敬佩那些人,怎麼想出來那麼多妙句咧?
於是連著三章就用一個標題了,
這一卷終於也快要完了,眼淚汪汪........
明天有事,恐怕更不了
28、夜奔
宗澤聽得外麵小廝稟道:“顧公子求見。”雪白的眉梢不禁一展,親自起身離席迎出廳外,邊走邊笑道:“我正擔心街市上有騷亂,是以撥了一小隊人馬前去探了探,虧得顧公子早做安排,此時仍一派喜慶祥和,難得難得!”
他雙手緊緊與顧惜朝一握,要待此時,兩個人才由掌間傳遞了一個無聲的信息。
謝寒江上前一拱手,道:“顧公子來得正好,我們已派出精銳前去白沙鎮支援,東邊六哨十二營共萬餘鐵甲整裝待發。”
顧惜朝點點頭,汴梁城巨,數十萬百姓,再加連綿數十裏地大大小小的城門,此時金人已至二十裏地外,無山為屏,無河為障,哪裏都可能遭受夜襲,鐵甲破城而入,又是一場屠戮,是以任何一處的城防都不能棄守。而從除夕至元宵,各地義軍正值換防過年時節,倒有一半人正在回京途中,本來也不過幾十裏地的腳程,此時卻成了遠水解不了近火,如今這多出來的萬餘人已是他所能預想的極限。今夜,必定是一場硬仗,血戰!
“金人年前曾兵分兩路,一路取道大名府,一路取道鄭州府,如今過了黃河的五萬鐵甲,怕隻是其中一路。若不能速戰,天明更無生機,必須防止兩路大軍會師京城。”顧惜朝清清冷冷的話說出來,座下眾人皆是背上一寒。
“諸位,戰局吃緊,刻不容緩,傳我帥令,立時拔營進擊!”老將軍舉起酒杯一飲而盡,滿懷激蕩中說話的聲線已微微顫唞,但那不是恐懼的顫唞,顧惜朝沉靜如水的眸子看著他,已屆古稀之年一生不得誌的老將,今夜一戰若可死節,便是得償臨終所願!所以,他絕對不怕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