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鷹奴臂上的海冬青此時也躍躍欲試,顧惜朝從袖管裏摸出幾顆捂熱的小石子,指尖一彈,那海冬青一聲歡鳴,呼嘯著直飛出去。顧惜朝的眼睛追隨著那道黑影,臉上卻不動聲色,少年時的心潮澎湃,全然化作如今的深諱如海。
“聽說戚少商月餘前已動身南下,算算日子,也該到會寧府了。”
遼王見他眉宇間似輕輕一跳,宛若飛羽,無聲無息。
前方白衣少年見他倆未跟上前,撥轉馬頭擠到二人之間,笑道:“嘖嘖,才曉得來!顧左使,你看看本教主,多麼體恤屬下,一聽說你在會寧現身,馬不停蹄地就趕過來了。這份情,你可要如何相報才好?”
見他言語輕佻,眉眼斜飛,顧惜朝微曬,“卻不知教主大人想要什麼?”
“以身相許,如何?”說著手已經伸過來,作勢要去摸顧惜朝的臉。
遼王眼明手快,揚鞭在他白馬上一抽,那駿馬吃痛,哀鳴一聲已向前疾奔而去。少年慌裏慌張去勒馬韁,在前麵不斷罵罵咧咧起來。
“真是個祖宗!”遼王嗤笑,見顧惜朝滿臉不高興,遂道,“何必當真?”
他策馬向前,衝前方的少年高聲道:“我們先回去了。過幾日大雪將至,你到北邊地裏走一圈,紅毛稚鳥全埋在雪裏動彈不得,捉將起來就跟拔蘿卜似的有趣。屆時,我們去山中獵虎!”
作者有話要說:明天有事,肯定更不了啦
3、裂帛
“體內寒毒仍是未清,好在用小湯山的溫泉泡了這半年,才撿回一條命,能恢複成這樣已屬不易。隻是下一回再不能逞能運力了,輕則武功全廢,重則一命嗚呼。”玄色卷雲暗紋的袍袖下,遼王的手看上去已經略略幹枯,像揉皺的紙包裹在樹枝上,中指輕點著另一隻手的脈息搏動處。而那一隻手,修長,年輕,靠筆的無名指第一節與第二節處也有一個薄繭,至於掌心……竟然沒有摸過。
他不動聲色地放開,那隔著近二十年跨度的兩隻手竟然讓他有了略略的失落和無奈,攏攏袖子,繼續道:“莫非也是勸過你的吧?他年紀雖小,醫術卻是不凡,他的話還是應當聽一聽的。”
炕上的青年抽回手,一臉的自嘲,“既不能運力,我現在與武功全廢又有什麼區別?”
遼王將一顆赤紅的藥丸遞過去,麵有憂色地瞧著他服下,搖搖頭道:“小莫大夫說的武功盡廢,是以後都要躺在床上了。至少現在這樣劍招還可以施展,那套一字劍法當真精妙,即便沒有內力相助,也是防身自救,謀財害命的好東西。”
遼王說起這話來,竟是一本正經,於是逗得顧惜朝微微一笑,想著那個人若是聽見一字劍法有謀財害命的用處,還不知氣成什麼樣了。
“我知道你極畏寒,隻是這屋裏燒的炭火還有炕,暖是暖,到底烤得人虛火內竄,於你的寒毒不算有利。明日裏起來,怕是打個噴嚏都要流鼻血的,我命人去點一壺水龍香吧,驅驅屋子裏的火氣。”
顧惜朝不置可否,遼王又道:“聽得方小教主說,三月蜀中必須點聖火開壇,江南白蓮教自稱本宗,已與你教中多有摩攃,他若拿不出聖物,怕是軍心動搖,人心渙散。”
顧惜朝冰寒的眸子掃過去,“既如此,王爺何不將聖物交與在下?”
遼王撚著胡須笑道:“我若將聖物就這樣交給你,你還會留在這裏麼?”
“大金國驍勇善戰者眾,皇室子弟個個都是一代捍將,多我一個不多,少我一個不少,惜朝留在金營受人猜忌事小,若陷遼王殿下於兩難,豈非因小失大?如今你是國相,位高權重,一舉一動都牽係國之安危,還望王爺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