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段(1 / 3)

探過他的虛實,此人武功沿襲少林一派,絕非等閑之輩。難能可貴的是,當年太原城破直取汴京之時,其他人都揚言滅宋,二太子卻要保二帝在京城,結果還與宗瀚宗弼鬧翻,這件事想必你一定聽說過。”

顧惜朝點頭,“不錯,當年金滅遼,為著兩國曾有血海深仇,天輔年間時,皇帝尚且與宋交好,除了欲結盟,我相信他的野心還沒有吞宋那麼大。隻是後來皇帝一死,宗室裏政見不一,各執一辭。即是如此,卻為何要殺的不是別人,而是他呢?”

戚少商在炕上歪倒,刻意讓出一點地方來,斜眼看顧惜朝的神情,是很賣關子的。“你在會寧半年多,可與這位二太子接觸過?”

“文韜武略,隻在遼王之上,且宅心仁厚,德高望重。自然,要收買人心,這些都是必不可少的,你九現神龍的俠義,我就瞧著可笑得緊,還沒有真小人來得可愛。”

戚少商原本想揶揄他,那真小人可是誇讚自己的。想想又覺得顧大公子劃為真小人那一堆裏,自己心下是不忍不願也不承認妥當的。當下隻打了個哈哈道:“你說說看,誰還能容此人留在世上?論戰功論權勢論威信,他已經直逼皇帝,並非我要殺他。我說過,我隻是別人借來的一把刀,誰也不想背這個誅殺忠臣良將的罪名,眼下我便成了最適合的人選。”戚少商說完,幽幽歎息,“我與他交過手,雖然不算熟,倒也是佩服他的,宋人中有貪生怕死之徒,金人中也有軒昂磊落之輩。”

顧惜朝嘴角嘲意更濃,“隻是國仇家恨之前,敵人便是敵人,是以你還是要來殺他?而且此戰,你不會暗算,非但不暗算,你還要提醒他是誰要害他,再與他來一場公平決鬥。大當家的,你當人家跟你一樣是走江湖的綠林好漢,會得答應與你單打獨鬥?”

戚少商從懷裏掏出一封書信,招招手道:“你來看看這個是什麼?”

顧惜朝滿臉狐疑地接過來,乍看之下,卻是目瞪口呆幾乎跌坐在床上。原來這封信竟是完顏宗望的親筆,抬頭為“戚兄”二字,雖寥寥數語相邀雲昭寺聽禪,口氣甚是親密,簡直就像約老朋友來家裏喝酒吃飯一樣。若不是對九現神龍了解頗多,顧惜朝真要按一個投敵叛國的罪名給戚少商了。

戚少商幫著他掖好被子,兩個人背靠著團枕半躺半坐下來。

顧惜朝搖搖頭,又搖搖頭,冷笑道:“與敵將稱兄道弟,也隻有你做得出來。”

“彼此彼此,顧公子何必自謙。當日我們鬥得頭破血流之時,你可是一二再再二三提醒我,你本不想殺我。”見顧惜朝眼色一厲,戚少商卻是長長地歎了一口氣:“若不是兩國交兵,或者我與他真能成為朋友吧。”

顧惜朝見他言辭懇切,句句肺腑,一時倒也噤了聲。

若當年不是各為其主,他們一早也成了莫逆之交吧。不,旗亭一夜以後,他們早成莫逆之交,隻是因得走的路不同,終成死敵。

半晌,顧惜朝故作平淡地接了下去,“這麼說,地圖其實在他身上了?他允了你地圖?想來,他也是知道自己的處境想搏一搏,若與你不打不相識,自然可以借你這把刀再除去別人。有人請了你來殺他,他便將計就計,引你到雲昭寺,一麵以地圖誘之,一麵稱兄道弟惑之。”

戚少商點頭,“反正金人的宗室裏勾心鬥角,最好弄得兩敗俱傷,我無論站在哪一邊,都是樂見其成的。”

“二太子的如意算盤打得倒響,敵國的高手來暗殺皇帝,他也不用背上弑君篡位的千古罵名,成敗在此一舉了。”顧惜朝冷冷一笑,手裏把玩著布兜裏的鳳火玉,那玄色的料子質地均勻紋路致密,卻仍有一點點微光透出來,染得他蒼白的指節微微泛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