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畢竟離酒肆不遠,不一會兒街上已經聚起一些看熱鬧的人。有人認出戚少商來,大呼小叫,很快也有人認出顧惜朝的神哭小斧,忍不住提起燈籠想看看這修羅閻王魔教教主的樣貌。
“砰”地一聲掌力對震之下,戚顧二人各自退開十幾步,一下子撞飛了不少看熱鬧的人。戚少商還知道拉人一把,顧惜朝哪裏管這種閑事,周身內力翻湧之下,那些沒有武功底子的人頓時口吐鮮血倒地不起,不死也去了半條命。
戚少商知道此地不宜打鬥,提氣一掠,已經躍上臨街的一處屋簷,顧惜朝哪裏肯放過他,緊隨其後追上去,神哭小斧未打招呼便呼嘯著攻向戚少商背後。戚少商飛身略過時,不禁有些懷念這月華下如洗般的銀練。便是有過肌膚之親,眼下的顧惜朝也是渾當沒有發生過吧?隻是以前過招時,俊俏的公子多是一臉囂張跳蕩的笑意,而此時冰寒的眸子裏跳蕩的卻是危險的火苗。
“遭人背叛的滋味怎麼樣?”戚少商幾個騰越,兩人已經到了人際罕至處。他腳下卻絲毫不減速度,一路向著郊外而去。
“不怎麼樣,也就這樣。”顧惜朝嘴角輕輕勾起,“怎麼,你對過去還是念念不忘耿耿於懷?我以為戚大俠果真有容人的海量。”
“我沒有殺你兄弟,屠你山寨。”
“我沒有兄弟,也不是山大王,要屠要殺隨你的便。”
“可莫要讓你的教中子弟聽見教主這麼說!”
“說了又如何,他們不是為了教主而活,但是他們願意隨時殉教!”顧惜朝微曬,“原來,當年你的兄弟們搶著為你去死,隻是因得你會說同生死共患難的漂亮話嗎?”
戚少商未曾想這人斷章取義的本事竟能發揮到這種程度,心裏原本存著的一點半點的愧疚也消失個幹幹淨淨,下手不再客氣。兩人不相上下,一路從擒拿手打到最後才練成的新功夫,顧惜朝腿有舊疾,下盤不穩,戚少商索性來個趁人之危,專攻他左膝,一掌一劍一腳都招呼上去。顧惜朝看準他求勝心切,十指如靈蛇般左突右閃,不斷叩擊他頸背處的死穴,掌風淩厲絲毫不比利刃差得半分。而他的神哭小斧更已練得得心應手,在兩人周身簡直如蝴蝶翩飛,似花瓣輕舞,隻是一個不小心,那看上去柔弱小巧的銀光便能瞬間破了罡氣,要了人命。
伴隨著耳邊傳來金屬入肉的聲音,癡劍被神哭小斧咬住,戚少商一個前點,劍鋒擦過顧惜朝腰際,傷是傷了對方,他自己胸中內力狂瀉,隻覺得被狠力一扭般,幾欲嘔吐。
“你想和我同歸於盡嗎?”劍鞘在身後一支,勉勉強強在屋頂上站穩。
“你不配!”顧惜朝踏前一步,五指勾起為爪,直取心髒而來。
戚少商一不做二不休,門戶大開卻是一劍封喉而去。這是兩敗俱傷同歸於盡的打法。
顧惜朝果然身形一掠,如驚鳥騰飛而起,兩人錯身的同時,他殺了一個回馬槍,匕首自袖中飛出。
戚少商早有防備,未聽見風聲人已就地一滾。“當”地一聲,柳葉刀釘在瓦片上,連著震碎了五六張。
戚少商低頭看看,這屋簷已經被他們的拳腳糟蹋得不成樣子了,他歎了口氣,道:“是不是我們到任何時候,都要這樣子互相殘殺?”
顧惜朝聽了,氣得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這才壓下胸頭怒火,一字一頓地道:“今日我再問你三個問題。”
“你問。”
“第一,我若是金人,你介不介意?”
“介意。但是……”
“第二!”顧惜朝截斷他的話,繼續問下去,“你自何時開始動那張地圖的腦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