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聲可聞,倒也不易被發現。
直行至尾翼,都未曾看見戚少商,倒是探到了中軍大帳的位置,想想那人不會也是發現了,跑去刺殺敵軍主帥吧?
才想著是繼續前行,還是沿途折返,突然身後有暗器襲來的破空之聲,他一個急轉,雙手一夾,指尖一枚小小的酸果,紅豔可愛。
戚少商坐在樹上,不知何時竟已作了一副金人打扮,他微笑著衝顧惜朝招招手。
顧惜朝沒理他,反而發足朝前狂奔起來。
戚少商飛身上前,兩個人你追我趕又行出幾裏地,待得離金人的隊伍遠了,戚少商終於受不了的大叫。
“別跑了,有事同你商量呢!”
“什麼事?”
戚少商趕上幾步,將手裏提著的包袱擲過去,“要知道找一個校尉級的軍官服可不似普通小卒那般容易,而且還得合你的身。”
顧惜朝看了看包袱裏的戰甲,臉上一貫的嘲諷之色,“你出的什麼鬼主意?”
“土匪的鬼主意。”
顧惜朝雙眉微蹙,“你是要借金人的火藥去燒他們的糧草?”
戚少商快意非常,簡直恨不能撲上來抱住他,“咱倆這默契,隻能說是天生的。”
顧惜朝冷哼,“你還說霹靂堂的火藥如何神奇,我就想你單槍匹馬跑過來,便是我那裏有火藥,燒糧草輜重少說也得上百斤,又不見你去取,卻原來打的這個主意。”
“不好嗎?”
顧惜朝拋下`身上的外袍,想了想,索性做戲做真,連同那身中衣也除下,將那全套的金人衣物從裏到外統統穿上身。
“這麼說,你來聽我的使喚?”顧惜朝轉過身來,看著前麵蹲在一塊大石上的戚少商,抬高了下巴一臉倨傲。
戚少商搖搖頭,“本來這身校尉服是留給我自己的,隻是我想想顧教主文才武略,又跟金人有些交情,我這一口中原話,立時要穿邦。你卻能將金人的話說得惟妙惟肖,滴水不漏,連口音都辨別不出有異。既如此,我隻好委屈自己一下,做你一回親兵了。”
顧惜朝見他一番話說得委屈造作,抿嘴笑道:“衣服是像了,你這頭發不對。”
戚少商摸了摸頭頂,“帶上頭盔也不行嗎?”
“校尉服的頭盔倒不打緊,隻是普通的小卒子,這裏必有頭發要露出來一些。”說著扯掉戚少商束發的珊瑚珠子,信手編了一條發辮。
戚少商的樣子極其滑稽,他自己倒沒覺得,顧惜朝先忍不住笑了,“真難看,幸好,咱們都不是金人。”
戚少商心中一動,“有時候,我真擔心你會投奔金營。”
顧惜朝編著另一條發辮的手停了下來,朗聲道:“我顧惜朝身無長物,唯有一身傲骨,大當家的這一點上倒不必操心。”
戚少商知道他是有了一點火氣的,柔聲道:“我知道。要投敵營,你早投了,我信你必不會走那一步,可是無端端地竟然會有些害怕。你在宋人的地界,哪怕與我不共戴天,我們總都還是宋人,若是……”
顧惜朝編完發辮,拍拍手揶揄道:“戚大當家相貌堂堂,一派英雄氣概,做起小卒子來怕是仍要穿邦。”
戚少商知他不願意繼續剛剛的話題,索性按下不提,隻身子一矮,“小的隨時聽候校尉大人差遣。”
顧惜朝點點頭,“倒是有點樣子了,那麼……先去給校尉大人找匹馬來騎騎吧。”
如今金人的隊伍裏死傷者眾,後麵掉隊的也不少,要尋匹馬來不過舉手之勞,戚少商本想口花花一句,若是尋不到馬,不如你騎我吧。又怕校尉大人脾氣上來當了真,那就麻煩大了,幹脆恭恭敬敬行了個金人的禮,然後退開三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