竺棠的目光落在仇炎的背後。

那裏,燙著一個為奴的印記。

宗欒之注意到了她的視線,脫下青衫遮擋住阿炎的身體。

“阿炎,阿炎你醒醒!”男子低聲抽泣,瘦弱的肩膀微微顫唞。

“求你了阿炎……睜開眼好不好……”

手臂上青紫的血管看的一清二楚,寒陌煙盯著宗欒之暗暗驚歎:怎麼會有這麼虛弱的男人。

像是全身血液都被抽去似的。

“宗公子,請你節哀吧……”樓酒酒低低呢喃。長發剛好遮住她眸中的神色,不過女子周身散發的悲哀卻讓人忽視不得。

竺棠靜靜的看著女子,摩挲著玉簫的手指一凝。

樓酒酒,你究竟在想些什麼。

“樓姑娘,尊主,可否請你們出去一會兒。我想和阿炎單獨說會兒話。”

幾人退了出去,樓酒酒一直晃神,差點跌下樓梯。

竺棠微皺著眉,將她拎起來飛身下樓。寒陌煙嘴角一撇,也跟了過去。

“小樓子。”

女孩撐著下巴發呆,沒聽到尊主喚她。

寒陌煙白了一眼還在愣神的女孩,輕咳了一聲:“喂,尊主在叫你呢!”

“啊?”樓酒酒轉過臉,剛好和竺棠深邃的眸子對視。

她飛快的避開眼,低低嗯了一聲。

挽倌閣一樓熱鬧嘈雜,有小倌看見三個姑娘坐在桌上剛要過來,便被竺棠一個吃人的目光止住,悻悻的離遠了些。

“尊主叫我什麼事?”

“你在想什麼。”竺棠聞了聞杯中茶,擰了眉放下茶杯,靜靜的看著女子。

樓酒酒摸摸耳垂,咧嘴一笑:“沒什麼啊。隻是看宗公子那麼傷心,心裏有些感觸罷了。”

竺棠沒有忽視她眼中一閃而過的悲涼。

她兀自站起身,雙臂將樓酒酒輕柔的攬在懷裏:“你到底在擔心什麼。”

樓酒酒沒有反抗,眼淚止不住的溢出,打濕了竺棠的衣衫。

她小心的伸出手,緊緊抱住眼前的女子,將臉蛋埋在她小腹低低抽泣著:

“如果有一天,我是說如果。我也像仇炎那樣離開了你……你會不會……”

會不會為她哭泣,會不會傷心難過,會不會永遠記得她……

“如果,如果我必須離開,你會不會……”

“沒有這種如果。”竺棠將她圈緊了些,“真有那個時候,本尊就算打斷你的腿,也要把你留在這裏。”

“打斷腿,嗚……太過分了吧……”樓酒酒軟乎的拳頭落在竺棠後背。

“那本尊……”

竺棠推開她的肩膀,微微蹲下`身平視著她,輕笑著擦去她的眼淚,在樓酒酒唇角蜻蜓點水似的一吻。

樓酒酒閉上眼,沒有回避她的觸碰。

“本尊就讓你,離不開我。”

心裏有顆柔軟的種子,竺棠隻是輕輕一觸,它便開花結果了。

樓酒酒第一次,內心對一個人產生了依賴。

或者,這樣的感覺還不錯。

“……唔,尊主,俺,俺透不過氣了。”

竺棠嘴角一勾,放開了她,欣賞女子眼中閃躲的羞澀。

寒陌煙睜大了眼,食指有意無意的摩挲著粉唇。剛剛,她們親,親了!?

女子和女子,也可以這般的嗎?寒陌煙腦子轟的一聲,一股莫名的感覺從心裏滲出。

樓酒酒注意到寒陌煙震驚的目光,臉蛋稍側了側,又被竺棠溫柔的挑起。

“怎麼,害羞了?”

“咳咳,有人看著……尊主……”最後兩字帶了撒嬌的意味,撩的竺棠心尖發軟。

她輕笑,目光溫柔繾綣。

樓酒酒接觸到這樣的眼神,臉蛋發燙,緊張的連手都不知道往哪兒放。

寒陌煙識趣的別過眼,握住茶杯的指尖暗暗收緊。

“陌煙小姐!”挽倌閣內突然闖出兩人。

一人身穿騷粉衣衫,臉上還擦著香粉,是個妖孽的男子。另一人身穿黑衣,麵容陌生,然而那雙利眸卻讓人很不舒服。

“易水,你怎麼回來了!”寒陌煙皺皺眉,瞥了一眼黑衣少年:“不是讓你滾回去嗎?”

樓酒酒靜靜的盯著男人,暗自猜測男子的身份。

“陌煙小姐,這些天我探到了一些消息。”公孫勵抱拳俯身道,眸子閃過一絲狠戾。

寒陌煙不耐煩的抱著手臂,白了他一眼:“打探到消息就去啊,到這兒來幹什麼。易水,趕緊讓他走,否則本小姐就不客氣了!”

易水:“小姐你消消氣嘛,公孫公子擔心你的安危,暗中派了許多人來保護你的周全,您隻是冤枉他啦。”

公孫公子?

“誰讓公孫勵保護我了,義父也真是的!”

“好了小姐消消氣,這也是家主的意思。”

公孫勵……公孫勵!

樓酒酒腦袋轟得炸開,眼睛盯著黑衣男子。

就是他,那個一夜禦百女的種馬男主公孫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