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長睫一顫,趕緊偏過頭去。待抹去臉上鹹澀的水滴後,對百裏驍勉強一笑。隻是在朝陽下,眼裡的晶瑩還清晰可見,那笑容脆弱到隨時會隨著光而破碎。

百裏驍的視線落在她的眼角,斂了一下眉,微微啟唇......

“小梨啊!”遠處突然傳來曹阿婆沙啞的喊聲:“你們回來得正好,那個老頭醒了!”

醒了?龔叔醒了?

蘇瑪和百裏驍對視一眼,迅速地向曹阿婆的家裡跑去。

沖進屋內,隻見在那張木床上,龔叔的胸膛微弱地起伏著,看起來奄奄一息,但雙眸卻睜著。他的雙目渾濁,看起來尚有不安,但耳朵一動聽見百裏驍的腳步聲,頓時放鬆了下來。

“少爺......”

許是昏迷了好幾天,龔叔的嗓子更加沙啞。

百裏驍給他喂了一口水,給神誌尚未完全清醒的他講了講來龍去脈。

曹阿婆和蘇瑪退出室內,曹阿婆向門縫裡瞧了瞧,小聲道:“你聽見沒有,那老頭叫他‘少爺’,他還真是一個大戶人家的公子啊。”

蘇瑪哭笑不得,要不然呢?

曹阿婆感歎地咂了咂嘴:“也不知道家裡出了什麼變故,年紀輕輕地就和一個老僕闖江湖,也是不容易。”

蘇瑪不由得對阿婆的腦補能力感到無奈。她微微一笑,眼角的餘光瞄到這屋裡的佈置,發現屋裡的東西變得整齊了很多,大大小小的?子罐子都被裝在一起,看起來隨時都能運走。

她一驚,問曹阿婆這是為何?

曹阿婆臉上浮現一絲傷感,她拉起蘇瑪的手,乾枯的手指在她細嫩的手背上拍了拍:“小梨,你這幾天在汴城治病,我也沒有機會告訴你......”

說著,她抿了抿乾癟的嘴唇,看向蘇瑪的目光帶著不舍:“我女兒看我一個人獨居,怕我老婆子出了事,於是決定把我接過去住,今天下午就來人了......”

蘇瑪:“......”

一個上午就要走兩個親近之人,蘇瑪有些承受不住,她低下頭,眼眶瞬間就紅了。

曹阿婆的眼中也有淚光閃爍,她撩起蘇瑪額上的碎發,安撫地拍了拍:“好孩子,不要哭。我又不是不回來了。那間木屋你就一直住著吧。想住到什麼時候就住到什麼時候。”說著,她回頭看了看房門,聲音更加輕巧:

“白瀟的老僕雖然醒了。但是礙於傷勢他們可能還會逗留幾天。你抓緊機會,別讓他溜走了!”

蘇瑪的眼淚收了回去,有些迷茫地看向曹阿婆。曹阿婆恨鐵不成鋼地看著她:“傻孩子,你那點心思我還能看不出來?

白瀟這個人吧雖然少言寡語,身世不明,但是我能看出來他是個老實人,要是真愛上一個女人肯定一心一意。現在看來還是個大戶人家生的,武功也不賴。你要是許給他也不吃虧。

以後和他孤男寡女住在一起,這麼好的機會一定要抓住。”

蘇瑪的臉上一紅,卻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嘴角的笑意淡了下去,神色有些恍惚。

曹阿婆以為她在擔心和百裏驍的關係,於是輕聲安慰:“你要是覺得不放心託付給他就再看看。反正這天下的好男人多得是。老婆子我就是擔心你自己一個人在這村裡,沒人照顧。”

說著,曹阿婆又哽咽了。

蘇瑪歎了一口氣,她安慰了一會曹阿婆,看向那扇隔著她和百裏驍的木門,想說什麼最終又咽了下去。

半晌,待曹阿婆的情緒穩定後,她微微一笑,表示有白瀟在不用擔心。

龔叔的年紀畢竟大了,雖然轉醒片刻但也很快就睡了過去。百裏驍打開了門,看二人的眼眶皆是通紅,有些詫異。但他畢竟性情冷淡,無心多問,隻是道:“阿婆,多謝您對龔叔的照顧。如今龔叔已醒,以後就不用麻煩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