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響了兩聲就接通了,聽到電話那頭傳來的歡聲笑語,分辨出接電話的是堂姐,南阮改口道:“告訴奶奶,我晚飯不回去吃了。”
南黛冷淡地“嗯”了一聲,很快掛斷了電話。
今天是家庭日,爺爺奶奶忙著下廚,隻會讓繼母或大伯過來接她,她寧可自己走回去。
南阮收起手機,才發現賀憲不見了,她拎起兩隻書包走到三岔路口,搞不清楚哪個方向通往城區,正想找人問,兩個混混模樣的少年就盯上了她,走了過來。南阮看了眼大門上的校牌,原來是所職高。
“小妹妹你不是我們學校的吧?”
南阮不想和他們搭話,幹脆背過身去在心中大罵賀憲。
另一個擠眉弄眼地看著她的校服說:“咱們學校哪有這種美女?人家是附中的。”
“呦,附中的!”
南阮頭皮發麻,正想逃走,一隻手就拽上了她的胳膊,她詫異地回過頭,是賀憲。賀憲卻沒看她,把她拉到身後,冷著臉瞧那兩個混混,他比混混們高一大截,對視了片刻,混混們嘴上雖不幹不淨地嘀咕了句什麼,卻先避開眼睛,走了。
賀憲回頭看向南阮時,整個人都柔和了下來,他把手中的塑料袋遞給她,說:“午飯。”
見南阮不接不吭聲,他幹脆搶了她的書包,大步朝籃球場走,怕再遇上混混,南阮跺了跺腳,也跟了上去。
籃球場是露天的,最近天氣反常,才三月,氣溫就飆到了二十七度,陽光也炙熱。賀憲環顧一圈,選了一處有樹蔭的台階,踢開朋友的雜物,放下食物和書包,脫掉外套,鋪到台階上,回頭朝南阮招了招手:“坐這兒。”
南阮走過去,掀開他的衣服,直接坐到了台階上。賀憲討了個沒趣,悻悻地跑進了籃球場。
他剛一走近,朋友們就調侃道,“還是憲哥牛掰,才回來幾天就談了個這麼漂亮的。”
“這看著也太小了,別是初中生吧?”
見他們肆無忌憚地打量南阮,賀憲有點不樂意:“看什麼看,這是我妹。”
“西西妹妹都這麼大了?幾年前見她,還是個小胖子呢。”
“難怪都說胖子是績優股,瘦下來也太好看了,憲哥,你缺妹夫嗎?”
“滾滾滾!”
顧曜和賀憲最熟,掃了眼南阮,說:“池西西才多大,這不是。你們還玩不玩了?”
賀憲回頭看向南阮,她正托著腮生氣,氣鼓鼓的簡直像隻河豚,不對,哪有這麼好看的河豚。
籃球場上有十一個男生,他們中也有幾個帶了女朋友,女孩子們坐在一處親親熱熱地聊天,南阮氣質太冷,她們不時看向她,卻無人過來搭訕。
午飯時間早過了,南阮餓極了,想起韓樂怡的包裏有餅幹,就拿出來吃。
球場上的賀憲失誤連連,聽到隊友抱怨,他隨口說:“前幾天崴了一下,腳疼。”
個子最高的隊友聞言抓起球往南阮的方向使勁一扔,南阮正啃餅幹,見籃球極速砸向自己,驚得忘了躲避,好在賀憲的速度比球更快,她還沒看清,籃球已經被飛身而來的他抓到手中了。
高個隊友見狀哈哈一笑:“你的腳不是崴了嗎?”
賀憲卻沒笑,用力一砸,罵道:“你tm出門沒吃藥?”
籃球正中對方胸口,那人被衝得後退一大步,詫異道:“開個玩笑,我手上有數,還能真砸著她?”
其他人趕緊勸,賀憲不是小氣的人,知道朋友沒惡意,瞪了會兒眼也就算了。中場休息的時候,賀憲過去喝水,見南阮沒動塑料袋裏的東西,笑著問:“你還沒氣夠呢?我哪兒得罪你了?”
南阮撇撇嘴:“我沒生氣,我們跟蹤你不對在先,你報複我們也是應該的。”
“我報複你?”
“不然呢?為什麼引韓樂怡上出租車,又把我帶到這兒晾起來?”
她的眼睛不頂大,瞳孔卻又黑又亮,黑葡萄一樣。被這麼一雙眼睛盯著,賀憲一時語塞。天知道他中了什麼邪。
他在塑料袋裏翻了翻,挑出一瓶草莓酸奶遞給南阮:“怪我,我心眼小,等下就送你回去,請你吃飯當賠罪行不行?”
瞥見塑料袋裏種類繁多的飲料和零食,南阮也消了氣,怎麼說都是她和韓樂怡先多事的。她接過酸奶,小聲說了句“謝謝”。
賀憲像是鬆了口氣,坐到南阮身側,兩眼放空地轉向籃球場,用餘光看她喝酸奶。
眾人休息夠了,招呼賀憲下場,他擺擺手說沒勁,有個男生朝他們喊了句什麼,南阮沒聽清,但肯定不是好話,因為賀憲抄起手邊的磚塊就要砸人家。
海風帶來了早春的氣息,看著籃球場上的這群飛揚跋扈的少年,和南黛通電話後的煩躁忽然消失了,南阮的嘴角也彎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