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相隔多少個世紀,相隔多遠的空間,這海浪還是一如既往的目空一切啊!
不過聽他爹說這世界有抽刀斷水的強人,那這裏的海浪終歸還是要比他們那個時代可憐的。
就像他一樣——哦!可憐的小孩。
……
不等白遲表達一下他更多的小可憐兒,隻聽那咆哮的浪潮聲中,突然一道歌聲異常清晰的傳送過來:“棄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亂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煩憂……”
白遲雙目圓瞪,指著大海的手微微顫唞:“海……海竟然會唱歌!”
想容聽到聲音時已經站了起來,這會兒摸摸他的頭笑道:“是海上有人來,少爺讓小蝌蚪們到雙眼上去玩就可以看見了。”
白遲遲疑了一下,小心的把內力往雙眼上運,到了邊上的時候又有些不敢,這樣運上去真的不會瞎眼嗎?真的真的不會瞎眼嗎?據他所知眼睛周圍的神經很複雜耶!
見想容不解的回頭,白遲狠狠心,雙眼緊緊一閉運了上去,然後就感覺到眼睛一陣酸麻,他可憐的小心肝也是一陣顫唞。
“哈哈……少爺你怕什麼啊!”
眼睛緩緩的睜開一線,微微的光暈透進來——原來這就是天堂——白遲提前的心放了下來,一下睜開眼,看到遠處果然清晰了起來,心中連連驚歎。
——誰說古代沒有望眼鏡啊!
這內力果然是居家旅行,殺人越貨必備良品啊!
目光及處,白沫的流線中,一葉扁舟正在那浪潮尖上,晃晃悠悠,時隱時現,好似隨時會被浪潮吞滅,屍骨無存。但偏偏就是這樣,那扁舟卻無比自在、不急不緩的破浪而來。
船上站著一人,那人銀冠束發,麵如冠玉,劍眉星眸,一身寬大的紅綢衣衫被風揚起,似是一團熱烈的火,在大海中迎風飛舞。
白遲長大嘴巴,良久才驚歎道:“想容,天上仙子下凡了!”
好一個……裝逼的人!
——這就是傳說中的江湖大俠風範!
“哈哈,天上仙子——謫仙……莫某愧不敢當……這兩字送給小少爺才剛剛好……”邊說著,扁舟猛然加速,如離弦之箭,破浪而來,話語落下,正好停在距他們一丈遠的前方。
白遲心裏暗暗驚訝,這些年除了家裏的那幾個人,他還是第一次遇到會開口和他說話的人,而且這人,顯然不是什麼簡單人物。
……
同一時刻,早上才離去的白南又匆匆忙忙的到了白宅門口,深呼吸了幾下,才終於狠狠心推開了朱紅大門。
“你又回來做什麼?……啊!難道有薪俸門的請帖?”白壘先是疑惑,後來想到了什麼,眼睛乍亮,熱烈如火的看著他,充滿期待的問。
白南克製住自己強烈想後移的身體,說話有些不利索起來,結巴道:“老爺,這世上還沒有薪俸門那個門派呢……衙門也沒有。”見白壘張口欲問,白南忙先堵住他的嘴。
“怎麼會沒有呢?怎麼會沒有呢?”白壘念念叨叨,無限怨念的樣子。
突然見他一拍桌子,白南心髒猛一縮,強烈的不好的預感侵襲而來,果然就聽他家老爺開口了:“都被你繞糊塗了,沒有就讓他有唄,我要這世上明天就有薪俸門……”
不是吧!白南欲哭無淚,老爺您去年要鬼叫門,前年要打狗門,大前年要摘花門……接連十四年啊,這還要不要他活啊!
“……天天發薪俸,發薪俸。”白壘可不管他的管家如何死去活來,想象著天天白拿薪酬,一向溫和的眼睛甚至乏出了綠光。
還要天天發薪俸……讓我死吧!
在欲發狂大叫前,猛伸手把手臂塞到嘴巴裏,死死咬住,雙眼含淚,白南覺得這世上再沒有比他更不容易的管家了。
白壘幻想歸來,看到白南的樣子,眉頭一皺,扇子指著他教訓道:“你一個二十有六的青年怎麼可以做出如此樣子,你當你像我家遲兒一樣可愛嗎?真是有傷風化,影響村容,傷風敗俗,你貽笑大方啊你!”
白南把手放下來,低頭聽訓,嗚,天見可憐,他終於找到了比他更可憐的人了——原來每下一刻的他,都比現在的他更可憐。
罵了良久,白壘扇子一收,端茶潤了一下喉,再一轉頭已經變成了溫和狀態:“你低著頭幹什麼?我不是問你回來做什麼嗎?你說啊!”
白南鬆了口氣,自家老爺的爆發狀態總算過去了,可瞬間想起他來的由頭,又出了一身冷汗,剛剛伸直了一點的腰彎得更低了,戰戰兢兢道:“回老爺,莫知君從海上過來,現在應該在少爺麵前了。”不要爆發,千萬別爆發啊!
許是剛剛爆發了一次,白壘聽到那個被列為‘白壘地雷榜’榜首的名字,竟然都沒有爆發,扇子輕輕敲打桌麵良久,在白南以為這次逃過一劫的時候,他突然笑道:“給我殺了他。”
殺……殺了他!!!白南天旋地轉,他開始覺得,他先前就應該直接死了才好。
“怎麼,有問題?”轉頭很是驚訝的問,那一瞬間的神情,像極了某個據說可愛得一塌糊塗的白家白癡少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