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段(1 / 2)

本文由提供下載,更多好書請訪問http:///

附:【本作品來自互聯網,本人不做任何負責】內容版權歸作者所有!

第一章

施野其實是個再平凡不過的孩子,和你和我都一樣。

在那個還不會區分性別的年紀,施野低頭看著自己的小鳥,再看向一旁蹲著撒尿的蕾蕾,慢慢蹲了下去,一條水流在腳下彙成小溪,沿著坑坑窪窪的水泥地流向遠方。

所謂遠方,也不過是門口那條水溝。

施野沒有媽媽,原本是有的,在他三歲那年離婚了,還在那個城市,卻很少出現在他麵前。施野記得五歲以前,媽媽經常回來看他,無一例外被奶奶狠狠趕走,指著那個女人說,她是後媽,不是你親媽。

後媽?施野不明白,卻也不作聲,那個時候,女人哭著走了。很多年後,當施野漸漸明白,他明白她是親生母親,可從頭到腳,看不出一絲一毫母親的樣子。

奶奶死後,爺爺告訴了他真相。你的父母戀愛過,你父親曾買了個電吹風給你母親,那花了他一個月工資。

於是施野去見她了,在她的小發廊裏。

一開始,施野是想以兒子的身份,和母親相處。奈何這樣很難,那個女人不懂如何做母親,而施野,亦不會做兒子。

除了那個夜裏,十二歲的施野和母親擠在一米寬的小床上,終於到了不得不相擁而臥的時刻,施野懷著神聖的心情,那具身體很軟,透著廉價香水的馨香,觸碰到的瞬間,遙遠而又陌生。

燥熱的夏季,施野穿著薄T恤,很舊,已經洗得泛黃。隔間是在小發廊裏搭了塊板子分出來的,剛好能放下那張一米寬的小床。十二寸的電視隻有三個頻道,施野記得裏麵在播放戴安娜王妃的生平。

一整夜都隻能側臥,母親好像跟他說過什麼,施野忘了,除了壓到麻木的手臂,什麼都忘了。

清早聞到一陣豆子的香味,睜開眼,母親已經起床,施野的手終於得以解脫,翻身躺平,又悄悄扭過頭,把臉埋進枕頭,上麵有母親的味道。

清水煮蠶豆,沾著幹辣椒吃。施野喜歡那種口味,辣椒刺激味蕾,酸麻,刺痛。母親見他吃得香,探手拭去他嘴角的殘渣,

“慢點吃,鍋裏還有,”

不鏽鋼的小鍋裏還剩一小把豆子,母親用手遮住鍋口,把水倒幹。

接著便是給施野理發,洗頭時,母親的手很重,長指甲摳著頭皮,施野疼得咧嘴,嘶嘶吸冷氣。母親的動作放緩了一些,仰麵相向,施野偷偷去看她的臉,眼角有淺淺的細紋。

母親並不老,二十歲那年生下施野,正值青春。聽爺爺說,母親不肯哺乳施野,擔心變老,所以施野連一口母親的奶也沒喝過。

是不是這個原因讓她保持年輕?施野並不清楚,心裏有過小小的怨恨,卻在看見母親風華正茂的模樣時,感到些許慶幸。

洗完頭,母親扔了條帕子給施野,上麵帶著別人的味道,施野不喜歡。

中午吃過飯,來理發的人漸漸多了起來。那天是周末,施野可以在那兒呆一整天。母親讓施野進去隔間裏午睡,如此嘈雜的環境哪裏睡得著。施野半閉著眼睛,聽見有男人問,

“你兒子?”

“怎麼會,”母親嬌笑,曖昧而綿長,“是我侄子,姐姐忙不過來,讓我替她帶一下,”

“我說呢,你怎麼可能有那麼大的兒子,哈哈哈,”男人不顧眾人目光,悄悄攬住母親的腰,遊移幾寸,或重或輕的拿捏。

施野透過隔板的縫隙看見,心跳不已,悶熱的天氣,捂了半張臉,似被人拔光衣服般難堪。

那天離開時,母親塞了兩張十塊的票子給他,施野欣喜,說了聲謝謝。

像在做一筆買賣。

陌生人也會道謝。

昏黃街道上行人並不多,施野從未有過這麼多錢。放進口袋後始終不曾碰過它們,仿佛一碰便會消失,鏡花水月,一如母親昨夜的溫存。

家中隻剩爺爺,自奶奶去世後,便隻有他們二人相伴,父親離婚後帶上行李遠走高飛,去了北方。

北方,北方,爺爺說那是大雁每年春天會去的地方。

對於這些變故,施野未曾有過任何不快或者悲傷。一切都很自然,自然得他天生就不需要父母似的。

當別的孩子有父母接送,有父母庇護和噓寒問暖。施野有的,隻是爺爺。

那個老人獨自撐起一個家,給施野一種特殊的愛護。中間隔著一代,爺爺的愛也似乎隔著些什麼,時而寵溺,時而暴躁,倒像是收養的孩子,他給他愛,卻無法直接傳達,血脈間有嫌隙,很多話無法不說自明。

但那個老人,卻是施野的希望。

世上唯一的依靠。

第二章

姑姑家的孩子們過年時候都會回C市看爺爺。

每年這個時候,是施野最開心的日子。有表哥和表姐陪著玩鬧,他們會買煙火,燃著以後讓施野拿著,小簇火花從手中綻放,那一刻,他是世界的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