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金仙尚且都對他存著一份難捨難分的授業之情。”
“不錯。”韓貅笑著點頭,“所以咱們一不做二不休,這回便索性好人當到底,幫這位前副教主那些藕斷絲連的舊恩情,一併除了去。比如二郎真君,這些時日便很不好過,就算他師尊玉鼎真人都覺得他性子嚴苛太過。可憐這麼一個目下無塵孤高清傲的悶葫蘆,想也知道,若沒人幫一把,那些冤屈必是要悶在心中的。”
正是一步一滯間,韓貅已然又打算好了將一個“汙點證人”拖下水。
十二金仙倒還還說,最後一樁,“隻是——天尊雖然性子嚴苛古板,但也最終情義。燃燈叛逃他都沒說什麼,咱們兩個與玉虛山沒幹係的人找上去,是不是人微言輕了點?”韓貅停步凝⌒
要的便是他這一句諾。
“好!這是兄長說的,可千萬不要忘了。”通天颯然道,看向周遭默不作聲的十二金仙,“什麼樣的師父什麼樣的徒弟,兄長是能狠下心做大事的人,想來兄長的幾位徒弟,也是如此吧。”
這句話刺耳得很,卻也透露出看似已經平靜的通天,仍舊對當初兩位兄長合謀算計自己一事耿耿於懷。但他如此發泄出來,反而令元始默然無語地全盤接受。
當初為量劫矇蔽心誌,又有西方二聖在背後推波助瀾,竟是一步一步走到如今這個局麵,待他發現,終究已經退無可退。如今佛道漸有平分天下之勢,燃燈的背走,更是一個明之昭昭的信號。他便是再如何白目,也已經明白,這確實一局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的戲碼,闡截之爭,最後的贏家卻是佛門。
千般思緒似流水般劃過,元始掃了一眼下首神色不一的弟子們,道:“為兄自然是會言出必行,燃燈貪嗔計較,不堪為徒,闡教中早便沒有這號人物,與他沒有絲毫幹係。廣成子,你去,務必將為師的話帶給眾人。”頓了頓,他又閉上眼,“還有這琉璃燈,你送去淨土,告誡他,日後多做智慧觀,修行先修心,渡業先渡己。”
修行先修心,渡業先渡己!
好毒的一句話,還要特特將燃燈的本命法寶送到極樂淨土,這是讓燃燈的醜事公之於眾。果然是不斷則已,一斷絕情!
廣成子等人立時為師尊的果決而暗自心驚。
聖人之言,含珠帶玉,看到這一點,通天便也心滿意足,對元始隨手拱手作揖。
恭送兩大聖人離開,十二金仙聚首,頓時因為燃燈被逐一事議論紛紛。雖說當初燃燈叛出闡教,但畢竟隻是“改投沙門”,他在闡教位高權重,德高望重,即使離開,但仍舊有很大的勢力留存。十二金仙嘴上不說,心中仍舊將他視作重要的老師兄長。
赤精Zi率先道:“哎呀這可如何是好,老師如此,的確是不智啊!”
廣成子瞥了他一眼,斥責道:“什麼老師?從今往後,我們唯有師尊,莫要忘記。”
十二金仙憤憤不平,然而其中一人例外——便是楊戩的師尊玉鼎真人。
隻聽他輕咳一聲,忍不住借此為自己徒兒楊戩澄清說明,末了道:“姑射神人根腳尚淺,修行日短,但做事的確是沒話說。我那徒弟就是個悶葫蘆,若不是他特意修書將此事原委告知,我那徒弟,便恐怕要被我罰在灌江口關禁閉一百多年來思過。說到底他也是苦主,難為他如此知情識趣,可見是個好孩子——至於老師,哎……到底是時移世易,人事易分。”
是啊,時移世易,人事易分。
十二金仙聞言,具是心中感傷,雖有惋惜,卻再無不服。
自此以後,卻是與燃燈斷絕幹係。而少了十二金仙這樁授業恩情,又沒了元始默認的庇佑,身受重傷還被代表著元始天尊的廣成子當中下了麵子,燃燈可謂“屋漏偏逢連夜雨,船遲又遇打頭風”!卻是又恨又悔,捧著元始讓廣成子送來的斷情之語,心中一片淒神寒骨。
“修行先修心,渡業先渡己。咳咳……”燃燈運功療傷至一半,終因為心中反覆湧動著此言,積鬱於心,一口淤血哽在喉頭,竟隱隱有走火入魔之相,“師父啊,當日你一句‘貪嗔計較’,便險些讓徒兒走火入魔,如今這句話……卻是說到了實處!”
他恨,他悔,他卻無可奈何。
“好個韓貅,好個敖吉,我隻以為你們是有自知之明,曉得不能隨意殺了我引發道佛之爭。想不到卻是有這般能耐,僅能勞動聖人大駕!當真……是我棋差一招,小覷了天下英雄啊!”
“師尊!還請莫要勞心勞力,養傷要緊啊!”身旁的金鵬湊上來,連忙道。
燃燈嘆了口氣:“哎,謀事在人,成事在天,或許,終究是我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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