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點星火,是傅長言留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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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長言打水回去時,宋鈺已不在房內,他找了找,發現他正盤腿坐在隔壁書房調理內息。
便把木盆放在門口,道:“宋鈺,水給你打來了,你自己洗吧,我午膳還沒用呢,你洗完手一起過來吃點。”
宋鈺閉著眼,氣息平和,淡淡啟唇:“不必。”
“哦。”
早猜到他會說不必,傅長言領二人份的不過是為了自己多吃一份,遂不理宋鈺了,照顧完自己的肚皮再說。
啃著幹巴巴的饅頭時忽而想起山下破廟裏的美酒好肉,登時便覺得嘴裏的麵坨索然無味難以下咽,湊合又咽了幾口,實在是吃不下去了,打算還是下去走一遭換換口味。
既是出去喝酒吃肉,自然不能被宋家的人知曉,傅長言側耳聽了聽隔壁的動靜,未覺有異後一撩衣擺躡手躡腳往外溜。
一路避開巡邏的弟子跑到僻靜之處,方要吹個口哨喚踏雪出來充當一下車馬,衣領冷不防被人揪住,下一瞬身體懸空離開地麵,眼前花了一下,待他穩住身形時,人已飛天而起。
傅長言理一理被扯亂的衣袍,朝背對著自己禦劍的男子幹笑起來:“咳,靈昀公子,你不是在打坐麼,怎地來此。”
風吹著宋鈺肩上的飄帶,他負手而立不發一語,又變成那個不食人間煙火的清冷仙人了。
偏偏傅長言臉皮厚還不怕挨打,嬉皮笑臉靠過去,揪了人家衣服飄帶把玩,問:“你知道我要去哪嗎?”
雲澤劍便從雲端落下,緩緩朝縹緲山腳下的小鎮而去。
見此情形,傅長言忙道:“哎我不是要去鎮上,我要去林子裏捉幾隻山雞,再去破廟辦事。”
宋鈺置若罔聞,雲澤劍仍帶著柔和的光澤往小鎮飛去,不多時就到了。
“同你說了不到鎮上,你怎麼不聽啊。”傅長言跳下劍,嘟囔了一聲,隨後正欲往鎮外走,衣領又被揪住。
“宋鈺,你扯我作甚!”
宋鈺把人揪著翻了個身,接著解下腰際的素色布袋塞到他手裏,“買。”
“啥?”傅長言愣愣地捧著繡了竹子的布袋,手掂一掂發現裏頭裝的居然是錢幣,他怕自己想錯了,趕緊打開一看,裏頭還真是一堆金葉子銀葉子。
“哇!宋鈺,你哪來這麼多錢?”
宋家弟子個個窮的叮當響,平日裏捉妖打怪所得的錢財一律上交不得私留,宋鈺這些錢是怎麼來的?
“……”
宋鈺自是不可能告訴他,這些錢是小時候家裏長輩給的壓勝錢,他一直沒動過,差點都忘了有這點錢,否則早上交了,直到今日才找出來。
幸好傅長言也沒揪著這點不放,手裏有錢就開心了,一手拿著錢袋,一手扯著他衣袖往集市裏走。
樂嗬嗬走了幾步,傅長言回頭看他,“等等,你這些錢……全給我花?”
“嗯。”宋鈺麵無表情點點頭,“買。”
平白無故怎麼可能給他那麼多錢,傅長言冷靜了一下,問:“你要我買什麼?宋鈺你多說幾個字,別一個字一個字往外蹦,你不累,我聽著累。”
聞此言,宋鈺抬頭看了看,而後像是找到自己要買的東西了,提腳往前方一個小攤走去。
“祖傳荷包雞!色香味俱全!天下第一美味!來咧,新鮮出土咧!”
竟是賣荷包雞的小攤。
傅長言疑惑的望著宋鈺,“你們宋家不是吃素嗎?”
不僅他疑惑,攤主認出宋鈺身上的宋家家紋,也抓了抓頭發有點奇怪。
宋鈺卻不鹹不淡道:“買。”頓一頓,大發慈悲解釋了,“買了去破廟,不要捉山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