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修然把雙手支撐在桌麵上,看上去像個講學的教授般斯文儒雅:“就是字麵上的意思,死者雖然髒器已經缺失,但是根據蛛絲馬跡,我還是可以判斷,他是位同誌。”他是個法醫,看慣了生死,再出格的事情也無法讓他覺得驚訝,聲音一如往常的波瀾不驚。
“同性戀?!可是他有老婆啊?!”作為一個標準直男,朱曉極為震驚。
宋文繼續轉著手裏的筆:“有老婆怎麼就不能是同性戀?好多同性戀都是會結婚的啊。隻是這種做法不太道德。”
一直以來,這種取向是大家所禁忌的話題。
林修然也學術地解釋道:“同性戀是人類乃至哺乳動物的三種求偶傾向之一:異性求偶,同性求偶,雙性求偶。也就是我們常說的:異性戀,同性戀,雙性戀。科學調查顯示,同性戀人群在人類中占5%左右,雙性戀占到1%。也就是說,你從小到大所接觸過的親朋好友中,一定有同性戀,隻是可能你不知道罷了。當然我認為這隻是本案的因素之一,不一定是全部重點。”林修然解讀得一本正經。這些事情本來就再正常不過,隻是普通民眾,似乎覺得同性戀離自己的生活頗遠,朱曉顯然就是這類人,仿佛不相信也不接受這世界上還有這類人的存在。
傅臨江也在一旁正言辭道:“讓人覺得可怕的不應該是那些坦誠而且對社會無害的同誌,而是更多由於父母的逼迫,生活環境的影響,不敢直麵自己的性向的人,他們披上了一件異性戀的外衣,壓抑下自己的本性,反而讓自己成為了掩藏於人間的怪物。由此帶來的艾滋問題,亂交問題,才是更為危險的。”
朱曉理了一下思路:“這麼說,這位同誌是在跟人那啥之後,死在了家中?”
林修然道:“死者是已婚狀態,這位使用了套子的人,究竟是短期情人還是長期情人,還是隨便找人約了個炮,就要靠你們調查了。”然後他側身指向投影儀上的畫麵,“我們來看看屍體:死者的頭部,四肢分離,軀幹被切開,內髒被絞碎,這些都是在現場發現的。在冰箱中發現的人頭頸部傷痕較為雜亂,基本都是死後傷,我們發現了一些屍塊,其中大部分是肋骨和腹部的相關部位,由於已經燉煮過很多肌肉痕跡無法辨認,我們從中剔出了骨頭,進行了拚接。”
幻燈機上出現了胸骨的複原圖,那些胸骨拚在了根據死者身材模擬的粘土模型上。除了少量缺失沒有拚上,大部分已經複合完成。
“我們可以看到,這些胸骨大部分分成四到五節,隻有這個位置……”林修然說著話在左胸靠中的位置畫了一個紅圈,“這裏的骨骼多斷了一刀。”
“掩蓋傷口?”宋文轉著的筆微微一頓,輕聲問道。如果那裏本來有一處刀痕,想要讓人看不出來,最好的方式就是在傷痕上再加一刀,可大概分屍的人也沒有想到,在進行複原後,這樣的行為反而讓這多出來的兩刀突兀了起來,好像是在畫蛇添足。
林修然帶上手套,拿出兩段胸骨指給宋文看:“就是這裏,凶手是把肋骨一條一條分下之後,再剁開的,所以每一個剁下來的痕跡,都是垂直使力,斷口幾乎是平的。而人的胸骨本身之間是有一個弧線的……”他說著話,比劃了一下下刀的兩種方式,“所以盡管凶手在差不多的位置上下了刀,依然沒有毀去那兩個痕跡。”
隨著林修然的手指處,兩小段胸骨上有兩個淺淺的豁口,如果不仔細看很難發現:“這兩處痕跡,是在左側胸骨的第四,第五根上,為兩處斜向的相對淺淡劃痕,如果有一處這樣的痕跡,還可以說是巧合或者是其他原因造成的,可是在弧線形的胸骨上,有兩處位置完全呼應的傷痕,就絕對不是巧合了,可以確定,這應該是一次凶器的刺入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