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利不在營地裏。作為一名醫生,他不隻是被軍隊需要;而因為和雷斯林有約在先,所以費裏希南德等待佩利的時間隻有兩個小時。坐在佩利的帳篷裏,費裏希南德懊惱地想今日也許是見不到佩利了──帳篷裏沒有年近19歲的佩利的氣息,留在費裏希南德記憶裏的纖細而美麗的16歲佩利又與軍隊格格不入:那麽,佩利的姿態在軍隊中會發生什麽樣的變化呢?好奇迅速地在費裏希南德心中膨脹,他懊惱的心情更甚了。

費裏希南德這一天終究沒有等到佩利,而且其間還發生了一件令他不快的事。

大概是正午時分,隨行的教幹被請去做臨時的告解神父,費裏希南德繼續等著佩利,此時帳中進來一名尉官模樣的中年男子,與費裏希南德對視片刻後,那人問道:

“你是佩利。萊昂內爾的哥哥?”

“……是的,”費裏希南德點點頭:“我是費裏希南德。萊昂內爾,是個神父。”

費裏希南德等待著回答,但是那名男子沒有相應地報出自己的姓名,僅是傲慢地揚了揚下巴,便上上下下打量著費裏希南德,不久後,他那滿是戾氣的臉上出現無力的,甚至可說是帶有惡質色彩的笑容:

“果然如此,奇跡般的存在。”

“您說什麽?”

“神父,沒有人說過您很美嗎?”

“在上帝麵前,一切的美都相較失色。”費裏希南德小心翼翼地回答道。麵前這個人身上有令他不安的因素,這是和曼斯菲爾德給人的危險感覺幾乎完全相似的──隻是或許曼斯菲爾德或許還被“王家學院的首席畢業生”這層知性的外衣包裹著,而這個人卻是完全野生的,赤摞地表現著危險。

“神父,您真是能言會道。”那人一邊說道,一邊慢條斯理地來回走動。

“第一次見到佩利。萊昂內爾的時候,我驚歎世界上怎麽會有如此美麗的少年。他就像打敗所羅門王的一世繁華的那朵百合,讓人讚歎不已。但是很長一段時間他對自己的美貌居然一無所知,那時我就很好奇,促成這種境況的原因是什麽?──僅僅有一次,他提到您和您的美貌──果然,和佩利不在同一個世界,百合尚且開放在塵世間的原因,而您,像是隻開放在天國。”

“您言過其實了,天國的百合長什麽樣?想必您沒見過吧。”

“我的確沒見過,”男子笑著在費裏希南德身邊坐下了,似乎天氣的炎熱不對他造成任何影響,他隻是伸出手想要玩弄費裏希南德的金色前發:“所以請您讓我知道何謂極至的美。”

費裏希南德毫不猶豫地(並且也是態度強硬地)撥開男子的手,遭到明確的拒絕後,那名男子竟然還不知廉恥地追問道:

“神父,您不願意安慰我們這些飽嚐戰爭痛苦的靈魂嗎?”

費裏希南德強壓下心中的厭惡和憤怒,不讓外表有些許軟弱的模樣,他答道:

“並非如此,相反地,為了讓您們的靈魂進入天國,我總是竭盡全力不讓你們犯錯。”

“有些事情並非聖職者所能明白,您無意嚐試嗎?──固然我沒見過天國裏的事物,但是您又怎知禁忌就是錯誤?”

“不,我完全沒有這個意圖。”

男子聞言大笑,同時做出起身的姿勢,費裏希南德鬆了口氣,暗自慶幸這莫名其妙的經曆終於要結束了。

“那麽,神父,既然您無法觸犯禁忌,您又如何愛您弟弟?”走出帳前時,男子忽然回過頭來問道。

一時間,費裏希南德吃驚地看著他,思索著這句話的含義,那男子達到目的後,僅留下一個曖昧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