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己,‘士為知己者死’呢,我當然不能白給你當知己。楚霸王也得兩隻膀子才能舉起千斤鼎,我資助你,每月至少50元。鄉裏花銷不大,可以湊合了。”

“你工資才100多。給我50,不說我過意不去,淑芬也不同意。”

“工資不動,全交淑芬,我兼職掙錢養你。”

“我還是沒法接受。書寫出來,未必能掙到稿酬。跟著這個臭愛好,我可能今生都要窮愁潦倒。不能報答你的付出,我就不接受。”

“現成有一個報答方法,一點不費你什麼。”

“你說!”

“我說不出來。”

“你跟我還有什麼不好說的呢?”

“不好說的多哩。陳俊逸知劉勇烈,劉勇烈不知陳俊逸哇!這麼說吧,我對李淑芬有些缺德,所以不想讓她缺錢。”

“那麼你給我錢,是不是也準備對我缺德呀?”

“是。”

“缺什麼德?”

“你想象力豐富,想呀!”

“想不出來。”

“那就別想,隻花我的錢,寫你的書就完了。”

勇烈仍在猶豫。俊逸道:“要不,我做個生意。咱倆立個協議,你將來的稿酬,我提取一部分。反正做什麼生意都得有本錢,做這個生意本錢又不多。”

俊逸如此,不過是溫良人的狡黠:一來可讓勇烈安心接受他的幫助,二來有個協約給李淑芬看,可免她反對。反正協約是他和勇烈的,到時他毀約不要一分錢,李淑芬也沒資格要。

“能得稿酬嗎?那不過是鏡子裏的事情,太沒指望了。”

“天上掉不下來餡餅。不冒風險,哪能發財?機遇與挑戰同在。說說,你願給我百分之幾?”

“好吧!最好的年華,能幹我最想幹的事,我就心滿意足了。若能得稿酬,百分之九十歸你。”

俊逸雖是在做形式,但形式上自己要那麼多也覺不好意思,道:“放屁!給百分之二十,我都是獅子大張口了。”

勇烈執意不從。最後兩人商定,給俊逸百分之六十。倘若沒有陳俊逸,迫於生計,劉勇烈將陷入物質的韁鎖中無力掙脫,人生將會是另一條路。陳俊逸改變了劉勇烈的人生軌跡。所以說,隻要是真正的知己,應不介意接受幫助。

機修廠一收春節假,勇烈就向吳廠長談了自己的打算。吳廠長理解而不支持,說:“咱縣從古到今,還沒出過長篇小說作者。不是沒人寫,寫不出個名堂來。我就寫過,沒名堂,隻好實實在在活人了。這條路不好走。‘一步錯,步步錯’,‘寧叫前悔,不叫後悔’,走這條路,怕你一生就完了。人各有誌,我說這話不是勉強你。你慎重考慮考慮,十天後再跟我說。”

勇烈已鐵了心,隻是為表示對吳廠長的尊重,才答應再考慮考慮。期間,他和俊逸開玩笑式地簽了個協議,一式兩份。俊逸拿給李淑芬看。李淑芬道:

“掙錢的法子多哩,你咋想得起從文人身上掙錢?文人從來窮酸,準落個竹籃打水一場空。一月50塊,對咱也不是個小數字。不行,絕對不行!”

“除過這個,別的生意,50塊錢能做嗎?”

“男人一有錢就花心。我不希罕你發財,省得我心裏不塌實。”

“可咱們有三件事非備一筆錢不可呀。第一,廠子說明天轉製就會轉製。到時叫私人買斷,咱們還能在廠裏住嗎?得買個地方,咱們也才像個家。第二,憑咱們的工資,有了孩子,養都難,更別說供上學了。萬一孩子考上大學呢?第三,咱們誰敢有病?沒有錢,就病不起。你說不備一筆錢能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