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上號召大家向陳俊逸學習,說陳俊逸是機修廠的“活雷鋒”。俊逸暗自好笑道:“我能比雷鋒?雷鋒有私心嗎?我可心裏老想的是人家劉勇烈的私處。要公諸於眾,這會場準吐翻天。”
出差偷油最容易,辦事花的錢,隻需在發票上多開一些就行。不過這一般是行政人員的事,輪不到車間工人。一次,吳金梅竟派陳俊逸去西安出差,而且隻他一個,明白是叫他偷油。誰知那小子覺廠長能這樣特別對待自己,是對自己的信任,他不能辜負人家的信任,竟老老實實的,花多少,發票上開多少,一分錢的油也沒偷。
他因為不常來西安,辦完事後便在街頭閑逛起來。冷不防,腳踩住了什麼。他低頭一看,見是一個女式皮包,忙彎腰去撿,不想另一個人的手也伸了過來。那人說:“同時撿到的,裏麵的東西對半分。這裏人多顯眼,咱們到沒人處分吧!”
那人便招手叫過了停在近旁的一輛出租車。俊逸糊裏糊塗地跟上了車。車轉街拐巷,突然停在了沒人處。俊逸感覺不妙,果見圍上幾個彪形大漢來。司機也回過頭,用凶惡的眼光瞪著他。身旁的那人,則用刀尖頂住了他喉嚨,惡聲喪氣道:“要命還是要錢?”
俊逸不覺惶恐,倒覺好笑,道:“我他媽的,真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誰要我一時糊塗呢?當然是要命,錢在褲衩裏。”
那人從他褲衩的小口袋裏掏出了1000來元,又把他衣服所有口袋搜了個遍,連他上衣口袋的幾十元零錢也不肯給他留下。俊逸算是美美領教了一下什麼叫無情。
他急忙趕回旅社退了房,好在押金還剩有百來元,於是當天返回了縣城。小夥子一路苦笑,在心裏道:“看來,憑空得錢,準沒好事。還是老老實實下苦掙錢吧!”
俊逸從銀行取出1000來元的私房錢,頂了被搶劫的公款。嫌丟人,他隻火燒烏龜肚子疼,誰也沒告訴。
報發票時,吳金梅一眼就看出他沒有偷油,道:“你和勇烈,怎麼是一對瓷錘呢?勇烈寫的東西我沒有看過,憑他那種人,寫的準是純文學作品。純文學作品現在一錢不值。就你給的那50元,生活夠苦的。你呢?不是一擲千金的人,50元也對你是個大數字,還資助人,能容易嗎?你倆讓我感動,也讓我悲哀。我是跟不上趟了,但我老有經驗,這是經驗之談:文學苦旅,怎一個‘苦’字了得?作者是邊緣人,我為勇烈的將來擔憂,恐怕他要走入窮途末路了。‘長病難顧’,你要這麼長期資助勇烈,我也為淑芬與你的關係擔憂。”
俊逸倒沒替自己的將來多想。聽了吳金梅的話,想到勇烈的將來,心裏不由沉沉的。沒有別的辦法,他隻能拚命掙錢,以免勇烈陷入絕境。
晚上,俊逸常常到下夜才回來。累得不行,還要隔三岔五,向李淑芬表演激情戲。一切都是因為劉勇烈。一次次,陳俊逸在心裏道:“他媽的,老天為什麼要生我是同性戀呢?要是我生身為女人,與勇烈是異性戀,我這麼癡情,還怕得不到幸福嗎?”
九十年代,就是在山區,馬也不再是交通工具,打獵也不再是為生存。騎馬打獵,純粹是愛好,所以這兩種東西很難見到。避難堡隻有一個老頭,愛好打獵,還留有杆獵槍,養著匹馬。夏季的一天,俊逸來給勇烈送錢,勇烈留住了他。喜歡冒險的勇烈,也要帶俊逸去尋求刺激。
晚上,勇烈向那老頭借了馬和槍,要與俊逸去老林裏打獵。俊逸騎著馬,勇烈牽著,出了村。勇烈便躍上馬,騎在俊逸後麵。待馬進入山深處,勇烈道:“轉過身騎著!”俊逸轉過身問:“幹嗎?”勇烈突然緊緊摟住她,呼吸都屏住了。俊逸才明白過來,說不出話,也屏住了呼吸。突然,勇烈深深地呼了一口氣,俊逸覺他那呼氣,如狂風在黑黝黝的山林裏回蕩,又覺他那心跳聲,如炮彈在有節奏地連連轟響,不由也心跳加速,呼吸沉重。半晌,俊逸一撓勇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