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段(2 / 3)

「最近真的很多欸,幾乎每兩天就來一次,國鐵的地下鐵的東武的西武的,怎麽搞的啊……」許靖恒煩躁地抓抓頭發,「電車撞傷人或撞死人叫做『人身事故』,我們中文根本沒有這麽專業又精簡的詞,一定是因為沒什麽人會去撞電車的關係,你們日本人為什麽這麽奇怪啊?被電車撞死既痛又很難看欸!身體會變得碎碎的,這種死法怎麽會這麽多人選擇啊!」

月岡真宵哈哈大笑了起來,兩人之間頻繁出現的文化差異總是讓他覺得很有趣,「想死的人怎麽會想那麽多?就像繃緊的弦忽然斷掉,有時候根本是一時失去理智,既然都是死,好看的死和難看的死又有什麽差別?」

「總之,你們日本人真的有夠奇怪。」許靖恒俐落地下了結論。

月岡真宵笑著搖搖頭,許靖恒很喜歡這個結論,他們剛熟起來的時候,有一次許靖恒傳簡訊給他,文內用了括號,他很驚奇地說,他以為隻有日本人會這樣用,結果許靖恒給他一個白眼,問說你要不要乾脆以為標點符號是日本人發明的啊?你們發明的隻有閱讀漢文學用的那個詭異的返回點而已。

就算被歸類為奇怪,月岡真宵仍然覺得許靖恒的歸類法很可愛,他不會因此覺得生氣,反而想笑得要命,那也許是因為他知道許靖恒不是真的不喜歡他的國家和文化,否則為什麽要選擇留學?

又或許是因為他覺得,會對他坦承地抱怨、發牢騷,就是許靖恒對他比對別人親近的表現。

又或許,會覺得這種歸類法可愛,純粹是因為覺得許靖恒可愛的緣故。

「停止跳鐵軌吧日本人!這麽做真的很沒有公德心啊!」許靖恒也不知道是在向誰呼籲,說完之後深歎口氣,「受不了,如果可以騎腳踏車去上課倒也算了,可是離學校又不近……」

月岡真宵心念一動,問道:「我接送你吧?」

許靖恒笑了起來,「啊,不用啦,我們上課時間又不一樣,而且你有車能用是住神社的時候,也不可能特地繞過來接我啊……嗯,不過謝謝你這麽說。」

「不會,抱歉沒有幫上你的忙。」月岡真宵笑著搖了下頭。

「你已經幫我很多忙了啦,我困擾於租約到期沒地方住的時候,也是你主動叫我過來住的啊,幹嘛忽然這麽見外!」許靖恒大笑著搥了下他的肩膀,「好啦,來吃飯吧!」說完轉頭去盛飯。

「不過,最近是真的很多,兩三天一次……」月岡真宵雙手環胸,微微斂下眸子,「這太不正常了,該不會是有什麽在作祟吧……」

「作祟?」許靖恒笑了起來,「我不信這個,你不用嚇我啦!好了,快去洗手,開飯吧。」

月岡真宵和許靖恒是今年春天開學的時候認識的,許靖恒是文學係的留學生,月岡真宵則是神道學係的二年級學長,他們之所以會扯上關係,是因為月岡真宵是留學生協會的副會長。

月岡家是神社,位在都心昂貴地段的月塚神社,代代都由月岡家的長子繼承,月岡真宵就是這一代的繼承人,說是繼承人也不盡然正確,從他八歲的時候父母過世,他就是月塚神社的神主了,以中文而言就是住持吧,但不從大學的神道學係畢業就拿不到神社本廳授與的位階,總而言之會去念神道學係也就是走個固定路線而已。

月岡真宵天生就腦袋好,看什麽背什麽,認識他的人都覺得他跟電腦也沒兩樣,學校的課程根本就難不倒他,在這種狀況下,他以想要接觸國際事務為由,找了一個有事做卻又不是很多事得做的團體加入,那就是留學生協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