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史刀一樣的眼神從關上的門裏移到皇帝麵上,臉又黑了一圈。

皇帝立刻擺好站著不累的姿勢,同時不著痕跡地移到上風處。他剛剛站好,禦史就怒氣衝天地大罵起來。

陛下!您居然白日宣淫!禦書房何等重地,居然被您用來做此等荒淫之事!如今國家內憂外患,眼看就要亡國(他胡說的),您還如此不務正業,做出這等讓人不齒之事,致使朝廷妖孽當道,烏煙瘴氣(他胡說的),我看大興朝很快就要毀在您手上了(他胡說的)!

禦史怒起來口不擇言,什麼難聽說什麼。皇帝謙虛地點頭,看著禦史口沫橫飛,覺得自己站在上風處真是太明智了。

皇帝在涼快的小風裏虛心聽禦史教訓了小半個時辰,等禦史罵累了,呼哧呼哧喘氣的時候,朝一旁的太監說:“禦史辛苦了——還不快上茶?”

然後非常恭敬地點點頭:“卿言甚是,朕以後不會在禦書房做這種事了。”

禦史覺得皇帝答應改是很好,但是似乎哪裏不太對的樣子。正在氣頭上也想不出所以然,一仰頭喝完端上來的茶,重重地把茶盞摔在托盤裏走了。

皇帝把衣領裹緊了緊,轉身進禦書房和倒黴侍衛換衣服。侍衛連滾帶爬地套上自己的衣服,撲通一聲跪下:“陛下,您放臣回老家吧!”

皇帝問:“為啥?”

侍衛悲憤欲絕:“陛下扒臣衣服也就算了,偏偏被禦史大人看到,臣以後就沒有清白這種東西了!在京城是肯定討不到老婆了,還是回老家算了!”

皇帝很驚訝:“你都在朕身邊十多年了,以朕的名聲,你居然覺得你還有‘清白’這種東西?”

侍衛呆了一會兒,突然駕輕就熟地抽出佩劍往脖子上抹:“臣不活了!”

皇帝駕輕就熟地撲過去攔住他:“每次都這一招,你能不能換個新鮮點的?!”

禦史氣呼呼地走到一半,突然想起自己被禦書房事件刺激大罵了一通皇帝,反倒把原先要啟奏的事兒忘了。隻好又怒氣衝天地往回走。

剛走到禦書房門口,就見皇帝抱著侍衛雙雙跌了出來。

皇帝看見麵前停的一雙靴子,抬頭看了看禦史,想都不想就跳起來,熟門熟路擺好挨訓姿勢。

禦史一口氣噎在脖子裏差點沒上來。

又過了小半時辰,禦史口幹舌燥,怒氣衝衝地出了宮,突然想起自己又沒能提到原先要啟奏的事兒,隻好又怒氣衝天地往回走。

禦史進了禦書房,一眼先看見軟榻上躺著被點了穴扒光上衣的侍衛。皇帝站起身,把手裏的跌打膏扔到一邊,歎了口氣。

“愛卿啊,你到底是來進奏的啊,還是來看春宮的啊?”

8 痛毆流氓人人有責

番邦使節最近很憂鬱。

這要追溯到前幾天,他在茶樓莫名其妙被番朝的玉勢大罵了一通開始。可憐他番文實在不怎麼樣,玉勢說了那麼久一句話都沒聽懂,還是從美人的臉色上猜出來是在罵他來著。

結果沒過幾天,玉勢被皇帝派來看著自己了。也不知是對自己耿耿於懷還是怎麼,每當他往青樓走的時候,玉勢那臉色,黑得簡直能鏟下鍋灰來。

番邦使節內火虛旺無處發泄,整個人都憔悴了不少,終於趁著有天玉勢沒來,偷偷溜出驛館喝花酒去了。

使節他人傻錢多,所以花酒喝得還算愉快。結果往回走的路上遇上了剛從宮裏出來的禦史。

番邦使節有點喝多了,連禦史尤其黑的臉也不那麼懼怕,湊上去搭話。沒說幾句,就扯到今天在青樓聽到的舌根來。

“玉,玉勢兄長啊,男,男人很好的,青樓也很,很好的。你們大王不也喜歡男,男人麼,聽,聽說他院子裏養了很多的。聽,聽說……”

禦史住了腳,冷冷地看著番邦使節。

番邦使節莫名其妙:“……怎,怎麼了,你,你們大王不是喜歡男,男人?”

禦史冷冷道:“閣下的大王才養了一院子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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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軍倚著銀槍,嘴裏叼著根狗尾巴草,在城牆上站沒站像地眺望遠方。

副將跑上城牆,雙手遞過一封文書:“京城來的。”

將軍隨手拆了信,信封揉一團塞懷裏,看了一眼信,扔給副將。副將也看了一遍,發現滿篇都是皇帝的廢話。

副將牢騷道:“這幫毛子,派了使節進京,這邊又時不時來騷擾一兩次,不知在打什麼見不得人的主意。京裏倒還好吃好喝的供著,送上去戰報也不見有個回信。”

將軍吐了狗尾巴草,懶洋洋地往自己住處走:“上次給你縫衣服的那個如花姑娘如何啦?”

副將愣了愣,立馬找個借口遁了。

將軍進房間脫了衣服,把左臂上纏著的厚厚一圈紗布一層一層解下來。用盆裏清水洗了傷口,換了幹淨紗布纏好。衣服就隨便披在□的肩頭,把剛才揉成一團的信封展平扔進盆裏。

信封被水浸濕了,慢慢顯出藍色的鬼畫符來。

將軍讀完鬼畫符,挑起嘴角,伸手把信封在水裏揉爛了。穿好衣服,提槍走出門外:“點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