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被一拳打得後退幾步,頭偏到一邊,嘴角立刻滲出血來。

將軍怒吼:“讓你早動手,你非要顧狗屁的兄弟情義!——你他媽活該!”

皇帝低著頭看不清表情,一手拿著滴血的劍,一手擦了擦嘴角的血,突然攥拳更狠地揍上將軍的臉:“還不是精兵全交給你了!——你還敢給我受了傷回來!”

將軍捂著臉倒退一步,隨即又上前一拳揍上皇帝:“那你跑到這裏裝什麼英雄!不知道乖乖躲到後宮等人護駕嗎!”

皇帝怒氣衝天回以一拳:“廢話!我當然是算好了你這時候回來了!你當我傻?!”

將軍突然就默了。皇帝打完一拳,氣喘籲籲地也默了。兩人相對無言半天,將軍冷不丁又一拳揍上皇帝臉:“——我讓你隻穿中衣亂跑!”

說完不等皇帝回擊,飛也似地跑了:“我去揍那小混蛋!”

兩人內訌期間,將軍帶來的精兵已經漸漸控製了局勢。正在酣戰之時,宮外遠遠一騎飛奔而來。

那一騎不是馬,乃是一頭口吐白沫撒蹄飛奔的毛驢。驢上騎著兩人,衣冠不整,非常狼狽。前麵那人手持一根長棍,看起來很像從路邊攤上順來的撐頂棚的竹竿。後麵那人東倒西歪,一邊騎一邊從身上一圈一圈往下扯麻繩。

幾個叛軍正擋在路上,驢前那人揮起竹竿,驍勇非常,將叛軍一邊一個挑飛到路邊。皇帝眼尖,一眼看見那兩人,大叫:“不要動那驢!”

毛驢長驅直入,直接踩著六皇子的腳衝了過去。驢前那人猛一勒韁繩,又衝出去數丈才停。那人撐著竹竿,跳下驢來,不是別人,卻是“抱病在床”的番邦正使。

番邦正使抓狂大叫:“他奶奶的小兔崽子!敢把老子綁到後院,活得不耐煩了!老子不把你揍得找不著天望山,老子就不是男人!”

皇帝和將軍各站在庭院一邊的台階上,無言地看著番邦正使滿嘴聽不懂的番邦話,揮舞著竹竿往一邊衝去了。

驢後那人下驢便跌了個嘴啃泥,跌跌撞撞地爬起來,又扯了好幾下才把綁在身上的繩子全扯下,用袖子抹了把臉上的泥,露出“告假在家”的禦史的臉來。禦史又在袖子裏摸了半天,摸出之前翻牆頭時順下的一塊板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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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和將軍仍舊無言地站在台階上,看著禦史一邊大喊著不知什麼,一邊揮舞著板磚往另一邊衝去了。

禦史邊衝邊罵:“逆賊!你謀害朝廷命官!挑撥兩國關係!興兵謀逆!意圖不軌!罪大惡極!十惡不赦!本官今日便要為國除害!!!”

17 衣冠楚楚的那個不一定是贏的

皇帝無言地目送禦史遠去,半晌,突然回過神來:“糟了,他不會武功!”

禦史揮舞著板磚大步奔跑,目標明確,氣勢如虹!混戰之中迎麵而來的刀槍,全抵不過他視死如歸的決心!在這一刻混戰的戰場上,他有如朝堂之上大罵皇帝時一般銳不可當,殺氣直刺數丈之外死士環繞的六皇子!

“逆——賊——誒——誒——誒——誒——誒——撲通。”

奔跑中的禦史和板磚一起撲通倒下了。皇帝氣喘籲籲地收回劈在他後頸上的手,在侍衛們的保護下拖著禦史後領往安全的後方撤退。

另一邊,揮舞著竹竿番邦正使同樣氣勢如虹,嘴裏大喊著不知所雲的番邦語,人擋挑人,佛擋挑佛,直衝戰場正中一個高鼻深目的士兵!對方回身倉促應戰,沒幾下便挨了當頭一竿,當即仆地。

正使撐著竹竿,誌滿意得地出了口惡氣,低頭看腳下的倒黴鬼。

“……誒?認錯了……”

將軍掄起巨弓,狠狠地往正使後腦上砸去,正使撲通一聲也倒下去了。

將軍拎起正使後頸,毫無歉意地說:“哎呀,我也認錯了。”

拖著禦史的皇帝和拖著正使的將軍在混亂中碰麵了。

皇帝問:“這兩人現在怎麼辦?”

將軍不耐煩地把正使丟給皇帝:“捆一起找個地方丟一邊去。”

皇帝問:“要先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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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刻之後,塵埃落定。

被圍在正中的六皇子灰頭土臉,仍舊高傲地哼了一聲,從容地撣了撣下擺的灰土,負手而立。

同樣灰頭土臉的皇帝手忙腳亂地重新穿上龍袍,咳了一聲,在眾人簇擁下排開士兵。

兄弟二人的視線在刀兵環繞下交接。

皇帝一邊胡亂扣著衣襟一邊歎氣:“唉,六弟啊,你怎麼就這麼想不開呢。”

六皇子微微抬起下巴,溫和笑道:“你在那個位子上,坐得就一點都不慚愧麼?要不是當年我們幾個鬥得死的死傷的傷,父皇氣急之下一病不起,哪裏能輪到你?”

皇帝道:“六弟啊,你說得不錯。雖然當年你們經常捉弄朕啊,嘲諷朕啊,冷落朕啊,欺負朕啊……但是,朕的兄弟,畢竟就隻剩下你一個了啊。你要篡位啊,朕替你掩蓋掩蓋,也就過去了啊。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