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吹起我金色的長發,我不禁回過頭,凝視這個承載了進藤光和塔矢亮幾近全部回憶的地方。

惺惺相惜的目光、小學生水平的吵架、北島老頭的摻和、負氣離開的金色男孩……一切的一切,都曾經那麼溫馨和美麗。

這些珍貴的時光都在時間的洪流下無可挽回地消逝了。我隻能遠遠地觀望著它們如煙的殘影,兀自懊惱,兀自神傷,兀自承受由孩子蛻變為成人的種種淩遲。

——現在的進藤光,已經不再是以前那個隻會逃避、依賴、沉淪在回憶裏無法自拔的孩子。

緋紅色的自動玻璃門在眼前徐徐闔上。

我微微一笑,轉過身,大踏步地離開。

作者有話要說:ヒカリ:Hikari的日語..

第五回 獨處

作者有話要說:這章完畢!

在海王中學,我發現了一個世外桃源——古籍資料樓層!

它位於圖書館大樓的最高層,常年開放。那裏麵盡是深奧的古書,平時根本沒人會去。國中的社會科老師告訴過我,他沒有在史書裏找到佐為,但我依然心存不甘。出於這個動機,我來到了那裏。

沒有找到佐為,但我發現了大量的棋譜!不僅如此,我還看到好多記載圍棋的史書!

從那以後的每天傍晚,我都會來這裏度過最後一節自修課。這裏的空間龐大而安靜,縈繞在鼻翼間的盡是來自遠古的墨香。每抽出一本卷宗,泛黃的紙張會發出搖搖欲墜的呻[yín]。有時它們甚至會散落一地,揚起漫天風塵。

這裏本應讓年少的人們覺得無聊、單調,但我居然都沒有,反倒樂在其中。看來,圍棋不僅改變了我的一生,還把我的感覺慣性推出了常軌。

我時常感到:雖然現在的我寄居在別人的身體裏,但還能在棋秤上拔劍出鞘已是我最大的福祉。就和佐為同樣,身份和名字這些,已經不重要了。

然而,真的是不重要嗎?

我現在的身份是Hikari,一個美麗的少女。她本人的日記,我已經全部看完了。

Hikari字體娟秀,看得出來是個細心而內秀的女孩。她並不是每天都寫日記的,有時會隔開好幾天,甚至一個月。雖然她記錄的盡是瑣碎的生活,但字裏行間都洋溢著陽光和朝氣,讀罷心情愉快。

這樣的Hikari就結束在1999年8月31日。

接著,日期就變成了2002年。15歲的Hikari已被確診為重度憂鬱症。她就像換了一個人,通篇是大段大段的黑暗和陰鬱,並且伴有大片大片的淚漬。我完全看不懂。

每到這時,我總會想起列車上抱著一大堆安眠藥的、幽靈般蒼白的陰鬱少女。

——到底是什麼使她變成這樣的呢?

直覺告訴我:罪魁禍首,就是日記1999年9月至2002年的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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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二,清晨。

上學的路上,我老遠就能看見森下老師站在海王中學的大門前,好像在等什麼人的樣子。經過他的身邊,我偷偷瞟了他幾眼。以往的種種頓時漫上心間,然而如今的我卻無法以學生的姿態問候他……

“Hikari!你給我站住!”

——啊?

還沒等我反應過來,森下老師用折扇向我的額頭就是狠狠的一記!

“忘恩負義的臭丫頭!你有的解釋了!”他氣勢洶洶地環起胸,“你可是在我手把手的指導下考上職業棋士的呢!”

他這話無異於核彈爆炸。

“你說什麼?!”我震驚地大叫一聲,把敬語忘了個精光,“我我……我以前是職業棋士?!”

這一叫霎時回頭率百分之百,包括已經走進校門的塔矢。

“當然!”森下老師粗聲粗氣地說,“隻不過你考上後因為身體不舒服,沒多久就遞交辭呈了!”

“……那不就等於還得重考?”我的心情由驚喜跌落至鬱悶,“壓根沒變嘛……”

“臭丫頭,什麼你以前沒有老師,什麼買棋書自學……”森下老師氣得揪起我金色的長發,“雖說進藤光是你失散的哥哥,但你別把他的陋習學了個十足好不好?!”

“進藤光的陋習是什麼啊?”我好奇地問。

“甭管你哥的事了!”森下老師大手一揮,“你現在打算怎樣?你重不重返棋壇?”

“當然!”我毫不猶豫地說,“森下老師,你在棋院裏位高權重,可不可以幫我跟理事長說說,讓我現在就重返棋壇?”

“不行,棋壇沒這個先例。”

“切~~~~”我努嘴。

“哎我說你怎麼變得跟你哥一個德性?你以前可是個聽話的乖乖女啊!”

“所以說我哥的德性到底是什麼啊?”

“任性、浮躁、調皮、迷糊、愛遲到、鬼靈精、不尊重長輩、不會用敬語——”

“你還是別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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