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提利恩不想拖累琉，幹脆就不出去了。
有時琉議事回來，剛剛步上頂樓，就看得到提利恩和打掃走廊的侍者們站在一起，或者是幫忙拎著掃帚或者是幫忙提著水桶。提利恩和那些同樣是人類的同族站在一起，也稍微要單薄一些。不是沒告訴過他不用跟著侍者幫忙，但想來提利恩一個人待著到底無聊，不如讓他隨意的好。
走廊裏鋪著長長的紅色地毯，提利恩的法袍，也是同樣的顏色。似乎從精靈穀回來之後，提利恩就再也沒穿過夢魘法袍，問他為什麼不穿了，也隻說不喜歡了而已。琉問不出來提利恩喜歡什麼術士的服裝，於是叫人按提利恩的身材做了套末日法袍。拿到末日法袍的時候提利恩詫異得半天沒說話，半天才說，那麼我就收下了。
隔了一些時候，琉才從提利恩那裏問出來那天為什麼他欲言又止了很久。提利恩說末日法袍並不是為攻擊性的法師準備的，末日可以提高穿著它的人的移動速度，而且對物理攻擊的防禦力也有上升，這顯然是給輔助法師準備的衣服。
看琉臉上也開始有某種欲言又止的表情，提利恩很理解的說，你是聖殿騎士，不了解法袍也很正常。
……可是我看人穿過末日法袍……
你真的確定你看到穿末日的不是主教？提利恩反問回去。
是死靈法師。
……他穿錯衣服了。提利恩斬釘截鐵的下結論，這不會是個剛當上死靈法師的新手吧。放著增加詠唱速度的阿巴頓或者黑水晶法袍不穿，為什麼要穿輔助的東西。
他不是新手。琉也斬釘截鐵的拆提利恩的台。
瞟了眼琉微皺的眉，那麼就當成是這世界變化太快好了。也許現在很流行死靈法師穿輔助係的衣服，你們精靈的元素使也是法師的進階，不過好象元素使還都很喜歡穿輕甲呢。
提利恩也隻是嘴上揶揄幾句，末日法袍倒也照穿。有時候看著他從走廊一端走過來，紅地毯紅衣服，人雖然清瘦卻由內而外的有妖嬈的感覺蔓延著。
看到琉時，提利恩會微微一笑算做招呼。並不疏離，隻是也從不親近。琉有時候想，他們的關係，像同僚多一些。對彼此，都並無期待，也沒有探索對方內心的念頭。大家客客氣氣，彼此都好。
回來亞丁之後，並不是沒擁抱過提利恩。琉不算太忙就會在提利恩房間過夜，偶爾也有情事。奇岩的軍隊是不是從上到下都禁欲琉不太清楚，但提利恩多少是有禁欲傾向的人。對於情事並不抗拒，但也從不期待。提利恩體質極其容易受傷，盡管琉很小心，也很難說哪次能不見點血。疼痛太甚時，提利恩會轉開頭避免讓琉看到自己的表情。模糊的光線裏，人類皺眉隱忍的容顏。看著讓琉微微的不忍，但又很想多看幾眼。那個驕傲的人類甚至不肯讓琉看到他的眼淚，黑暗裏偶然會響起他壓得很低的喘熄，短促但是意外的情色婉轉。以人類而言，提利恩實在是太驕傲的異數。有時候琉不清楚，自己把他從奇岩帶來亞丁，是對還是錯。
如果兩個人都睡不著，偶然也交換幾句有的沒的。提利恩記得奇岩城外初夏開始瘋長的野草能長到齊腰，躲在野草裏午睡醒來也許看得到草尖上立著並攏翅膀休息的蜻蜓。琉則告訴他精靈村中央那株世界樹每天都能迎來死去精靈的靈魂的回歸。一團比熒火不大多少的光芒，從不知道多少路程外魂兮歸來……
湖藍色的人類眼眸入神時就會恍惚，表情幾分敬畏幾分向往。
人類的靈魂，隻會去席林的世界麼……琉說很久以前，有人告訴我，心願未了的人類靈魂，會一直不得安眠，哪怕變成魔物，也要回來完成心願。
誰告訴你這樣的事情……提利恩聲音始終不高，不覺得荒唐麼……生者不知道亡者的世界，若是亡者告訴你的……你怎麼確定他們的話可以相信？
一個死靈法師……
……異端啊……看不出來你居然認識死靈法師……似乎你總提死靈法師啊……提利恩似笑非笑的看了琉一眼，您不用瞪我，我沒有去告發你和死靈法師走得很近的念頭。隻是我不太相信死靈法師的話而已。
成見。琉在暗中歎氣，其實我覺得，和死人打交道的死靈法師不可怕，可怕的是和人打交道的。死人未必騙人，活人就難說了。
那麼，死靈法師是死人……還是活人呢……揶揄的追問著，提利恩難得惡質的歪頭看琉黑線。
是被孤立的人。既不屬於亡者的世界，也不被你們所接受。琉沉默了一下，所以你們說死靈法師不和群也好還是異端也好，說話之前有沒有先問問自己，你們真的是拿他們當過同類的麼……
那麼你們和黑暗精靈殺得血流成河的時候有沒有想過你們多少年前也是侍奉同一個神的同族來著……
……
啊~提利恩驟然從琉身邊滾開，琉沉默的工夫竟然伸手照提利恩腰側戳了一下，隻顧護癢的提利恩匆忙滾開，忘了床再大也是有邊界的……
於是琉即使是在聽到提利恩失措的慘叫時馬上伸手也沒能把提利恩及時救上來，琉很黑線的看著直接摔到床下的提利恩掙紮了半天才把手搭回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