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鳴石繼續在空無一人的石階上往山上跳。
三級挑水工挑水上山的身影和練習“蛤蟆跳”的他交錯而過。
雷鳴石繼續在空無一人的石階上往山下跳。
夜間宿舍，雷鳴石的麵前擺著一塊竹簡，那塊靈寶老人用來教他寫字的樣板竹簡覆在桌上，原來他已經開始不再依賴掌院世尊的樣板竹牌，在默寫自己的姓名。
那些磨好的備用竹簡已經變成了姓名牌。
原來空白的竹片上全部刻寫了“雷鳴石”三個字，一片片整齊地擺放在矮案上，字跡從拙樸，到稍微整齊，到更加整齊但並不美觀，仔細一看，可以看見他刻字的變化與進步。
他的字跡並沒有模仿靈寶老人，但也還沒有形成自己的風格。
靈寶老人沒有來了，一把刀也不再偷笑。
雷鳴石偶爾抬頭望望牆上，那把靈寶老人用過的竹戒尺端端正正地掛在牆上正中，有些醒目，好像靈寶老人親臨。
春歸夏至。
雷鳴石挑著水，倒進食堂外麵的第四口小瓦缸。
大陶缸的上麵，是一麵新的姓名牌，上麵的“雷鳴石”三字已經初具他自己的風格，有力，但偶爾的筆觸有些猶豫。
他朝對麵的那口大陶缸望去，自從靈寶老人演示了“流水上山”的技藝以後，那口大陶缸重新陷入沉寂。
他知道這是靈寶老人的安排。每一個四洞師徒來食堂吃飯的時候，都會看到這口空空的大陶缸。雖然日複一日，甚至屆複一屆，所有人都接受了它的存在，但雷鳴石還是覺得它很刺眼。
初級的大陶缸完全可以放在食堂空地的最裏麵，但靈寶老人卻故意凸顯它的存在，因為初級階段是最基本的階段，隻有突破這個階段，技藝才能顯著進步。
食堂總管答應過他，隻要他能挑滿四口小瓦缸，就能和二、三、四級弟子一樣，正式開始使用那口大陶缸了。
以後，他就要告別這四口小瓦缸，用大陶缸繼續學藝了。
食堂門口空空的大陶瓷缸，原來悄無聲息的存在，會不會因此反而變得紮眼呢？
……
又一日，間或有練習飛行的穿著弟子製服、長翅膀的修行者，跟隨一個穿著師傅製服、長翅膀的教員扇動著各色各樣的翅膀，沿著滿眼蔥蘢的山坡飛過。
練習“蛤蟆跳”的雷鳴石和空中的長翅膀的隊伍交錯而過。
雷鳴石繼續在空無一人的石階上往山下跳。
拖著大漁網下山的師傅們、提著空桶下山的弟子們的身影和他交錯而過。
雷鳴石繼續在他們的身影消失以後、空無一人的石階上往山上跳。
又是夜裏，一把刀外出了，雷鳴石卻仍然留在宿舍刻字。
海絲燕和食為先坐在一把刀的床上，一邊觀看雷鳴石的刻字，一邊閑聊。
她帶來了她新製的各種刻字，供他學習。
作為挑水工中字刻得最好的一個，她不時地來到雷鳴石的宿舍，和他交流刻字過程中的各種心得。
雷鳴石耳朵裏聽著，手下刻著，或者手下刻著，耳朵裏聽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