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段(1 / 2)

我還是會選她。

可能說話說過了,他露出憤怒的表情,在慘白的白熾燈光下有些扭曲。他問我為什麼不喜歡他,我又一次說因為我不是同性戀,他問難道嚐試一下都不可以麼,我看著他,反問這種事情是可以嚐試的麼?

如果天生的東西也可以改變,那麼為什麼我不能脫胎換骨到現在還是這樣的我?他無言以對,還是重複說他喜歡我,我說我不喜歡他,以前就不喜歡,現在也不喜歡。要是他願意還可以當我是哥哥,要是不願意現在就可以走,咱們就當從來沒遇見過,什麼也沒發生。

他突然激動的抓住我,說那不可能遇見了就是遇見了,發生了就是發生了,他喜歡我了就是喜歡我了,我們從來就不是兄弟。

不用他重複,我知道,就是同姓,就是我的母親跟他的父親一起生活過,我們該沒有血緣關係還是沒有血緣關係,這一年來的相處我們連朋友都算不上。我不可能喜歡上他,也不可能不在意那件事,更不可能回歸到原先的狀態,他又想怎樣呢?他說要跟我在一起,我心中氣悶,怎麼他就聽不懂呢。

麵對根本不喜歡人,怎麼跟他在一起?他說就嚐試一次不行麼,我以後肯定不惹你生氣,你說的話我都聽,我也可以好好上學,不會再讓你失望。我靜靜的看著他急躁的臉,腦袋又開始疼起來,他隻會用這副可憐的樣子讓別人心軟,做的事情卻是用刀子割別人的心。

我跟他說學習是為你自己,不是為了我,而你現在就應該好好學習,戀愛什麼的會毀了你。他反駁你也說過事情都有兩麵性,如果沒有你我回學校也沒有什麼意義。我問他你就是為我學?他說是,如果沒有你我還是原先的狀態,如果你走了我也隻能回到那種狀態。

這分明是威脅,我難以置信的看著他,他說如果沒有你跟沒有將來一樣,然後他的雙眼直視著我,好像一座大山壓下來一樣。

拿自己的將來做賭注實在太狡猾了,我怎麼擔得起這個責任?如果不曾給他希望,沒發生好的轉變,或許我們現在也不會害怕原先的狀態。我不想他變回我剛見到時的那個樣子,隻要他肯努力,他還是可以有錦繡前程。如果我現在放棄了他,無疑就是我親手將他推進深淵,我怕自己將來良心不安。

我無力妥協,說你先管好你自己,如果你考上大學我就跟你在一起。他瞪著眼睛說你別拿感情做條件,別人跟我表白的時候我也這麼敷衍他們。

有時候他聰明得真不是地方,既然什麼都懂了還要怎樣?說什麼嚐試一下,我有女朋友啊,難道要我騙杜蘭?還跟她分手去做一個同性戀?想起那天晚上的事我都不寒而栗,怎麼可能接受他。

又沉默下來,他打破寂靜一把抱住我,抵著我的肩膀求我別離開他,我是唯一對他好的人——又來了,好像是我好心辦壞事一樣。他不停的說,說即便我不喜歡他也可以,隻要我能接受他喜歡我就可以。我也可以不跟杜蘭分手,如果以後我真的不能喜歡他,我還可以繼續跟杜蘭在一起,那個時候他也不會再來找我。

這叫什麼話?他到底把我、把杜蘭、把自己都當做什麼了,愛情探索道路上的實驗麼?哪有那麼多感情說嚐試說重來,難道他不知道人也會受傷會絕望麼?他到底還是不懂什麼叫愛,可能我也不懂吧,我們兩個湊在一起沒法研究感情。

我難受的深吸氣,靠在牆上仰頭閉起眼睛,說你想怎樣就怎樣吧,但是,我強調,我還是不喜歡你。他先是怔忪,然後露出欣喜的表情,高興得眼睛裏都含滿了光。他將自己放在最低的位置上,隻換我一個縱容,這有什麼值得高興的麼?

我不知道這樣做對不對,我的順從不會讓他意識到這是一個錯誤,隻會加深這種扭曲的依賴,可我就是害怕他真會變回從前的樣子。他已經在改,會有一天真正的成熟起來,我們總是要長大,即便是單親家庭,即便隻有自己一個人,我們也會成長得很好。

他看著我,好像要確認似的問我可以親你麼?我渾身無力,是不是他一定要在今天將我的底線挑戰到底,又要原諒他強_暴我,又要同意跟他交往,然後在幾分鍾內要接受跟男人親吻擁抱撫摸,我都覺得自己瘋掉了,為什麼我要為了他的將來這麼作踐自己?

可我還是沒有反對,隻是在他想加深親吻的時候推開他,說我可以跟他在一起,但他不可以再對我做那種事。接吻已經是我最大的忍耐限度,那種可怕的經曆有過一次都會讓人想起來就膽戰心寒,我不想再有第二遍。他的眼睛裏閃過一絲失望,還是點頭應了,然後抱著我說你不喜歡我就不做。

雙方都有點尷尬,我說時間不早了,讓他回去,他問我明天會去他家麼。我說明天要陪杜蘭出去,他的眼神黯淡下來,很快又抬頭問那星期日呢,我低頭,過了一會兒嗯了一聲,算是答應了。

杜蘭半個月前投了簡曆,上個星期收到答複讓她去參加麵試。是一個合資企業,辦公大樓裝飾得十分豪華,我坐在外麵等她的時候看著麵試的隊伍,想將來我可能也是其中的一個,拿著簡曆誠惶誠恐,等待別人挑揀自己。其實社會就是這個樣子,一方麵培養你的高傲,一方麵打壓你的自尊,而在現實麵前我們都隻能妥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