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弟?朋友?還是一個親手捏造的期望,想在他身上看到我最終的願望得到實現?這種想法讓我自己都覺得害怕,如果他知道我是抱著這樣的心態對待他,他是否還會將這一切看做是拯救,是否還會像現在這樣依賴我?
春天踏著輕盈的腳步走來,高三的複習已經進入白熱化,他的基礎不好,比別人要多複出三倍的努力,每天淩晨才睡覺,睡兩個小時又醒過來繼續背書。再往後的一段日子我搬到他家裏照顧他,晚上沒有課就早早回去給他準備晚飯,母親給我的錢都給他買了營養品。
我想等他畢業之後我也該找地方實習了,這種無法定義的關係也該到了盡頭。我每天計算著過日子,好像在算自己的死期一樣,不是出於期待,而是恐懼。如同麵對命運的審判,我怕那一天真的到來時我們都萬劫不複。
他將床讓給了我,自己睡在沙發上。為了不打擾我休息早上起來看書的時候都隻開一盞台燈,有時候我提前醒過來,外麵一片蒼茫,隻有他的麵前有一抹光亮,好像穿越無邊黑暗的出口,好像穿過荒蕪原野的燈塔,好像穿梭時光的螢火,好像我一生追尋的終點。
他的側臉在黃色的燈光下被模糊了輪廓,全神貫注的神情有如一尊雕塑,我閉上眼睛,可是他還在眼前。
模擬考的成績出來,他十分興奮的拿給我看,全校前十名,他的班主任都說這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他們都要對他另眼相看了。我也高興,有點忘乎所以的拍拍他的頭,然後拿著成績單繼續研究。他在旁邊一直看著我,我發現的時候問他在看什麼,他說已經很久沒見過我笑了。
一算才想起來,我們這麼融洽的氣氛已經是去年他生日之前的事情了。我有些尷尬,又收回了臉上的笑容。他問我可以親你麼,我看看他,沒說話。他小心的湊過來輕輕碰我的嘴唇,碰觸,摩攃,包含,然後是吸吮,他慢慢的傾身過來,將我夾在他的胸膛與沙發靠背之間。⑦本⑦作⑦品⑦由⑦思⑦兔⑦在⑦線⑦閱⑦讀⑦網⑦友⑦整⑦理⑦上⑦傳⑦
很漫長的吻,吻到我的心跳越來越快,他放開我,整個人籠罩在我的身體之上,在我耳邊說我愛你,一遍一遍的說,最後以一句謝謝你作為結尾。
天氣越來越熱,他也學漫畫裏熱血的樣子,在腦袋上紮一條頭巾,用紅筆在上麵寫奮鬥兩個字,我看了就想笑。學校的氣氛也緊張起來,我怕他那根弦崩斷了,周末的時候讓他好好休息一下,帶他去海邊散步。我跟他說往後都不用那麼急,該記的都記住了,該懂的都懂得了,給自己一段消化的時間,別吃得太飽消化不良。
他問我我高考的時候是不是也這樣,我說還行吧,那時候錄取率比這低,競爭激烈也容不得太放鬆,但也沒緊張到他這個程度。他點頭頗為讚同,我看電視上說現在兩個考生就有一個會被錄取,但要考上好學校也不容易。我問他打算報哪個學校,他說想回老家那邊,我問他他的繼父能同意麼,他說沒事,繼父不給學費他自己有,繼父給的零用錢他都攢下來了,到時候還可以自己打工。
似乎他計劃得比我還遠,明明還不滿十八歲,好像在很短的時間內迅速成長了。我看著他笑笑,好像自己在這裏已經多餘了。
他還是走在前麵,過了很久問你現在討厭我麼?不知道為什麼他突然這麼問,我說沒有。他又問不討厭算是喜歡麼?
巨大的海浪聲淹沒他的聲音,我聽下腳步遠遠望著他,他孤獨的,堅定的往前走,即便前方是一片黑暗也沒有回頭。
我還是沒回答他,這一輩子,都欠了他一個答案。
高考的兩天老大陪我在外麵等,他說突然有一種提前做了父親的感覺,我說他要是父親我都快成爺爺了,他敲我的頭,說我占他便宜。人工降雨緩解了夏季的燥熱,很多中年男女撐著傘跟我們一樣在外麵焦急張望,鈴聲結束,考生從樓道裏走出來,有感情過於豐富的母親甚至掉下眼淚來。
人頭攢動的人潮裏我看到他輕鬆的笑臉,心裏的石頭也算落了地,沒問他感覺怎麼樣,老大搭著他的肩膀說走,哥請你們吃飯去。
接下來的日子他完全放鬆下來,我繼續上課,他在家裏睡了三天三夜,從估分到報誌願,都結束後跟我說假期想做點什麼。我問他幹什麼,他問我你假期的時候都做了什麼,我說在打工。他一臉不出所料的表情,說我就知道,然後開始尋找打工的地點。
我快放假的時候得知他在一家書店找到了工作,平時幫忙整理書架,沒事的時候還能看看書。我去看過,他戴著一副黑框眼鏡,白色T恤,身前掛著綠色的圍裙,倒真有知識分子的氣息。書店老板也是個文藝分子,說話都是文鄒鄒的,好像宣傳口號。他說現在很少見到這麼積極勤快的年輕人,大多嬌生慣養的孩子好吃懶做隻懂吃喝玩樂,消極對待人生,看到這麼熱愛生活的孩子讓人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