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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是你說沒事就沒事的啊!”顧遲終於暴躁了起來,“你為什麼不能跟我說一聲?!”

他極少這麼大聲說話,周齊都嚇了一跳,他又委屈了:“本來就不是什麼大事啊。他一直逼著我去相親,難道你要我騙婚嗎?我總要告訴他的,法律上又不能斷絕父子關係,他還那麼難纏。”

周齊也不是不關心顧遲發生了什麼:“如果是工作上為難你的話,你也可以到我的公司來。或者我去跟他說。”

“我為什麼要去?”顧遲反問道,看到周齊又很茫然的樣子。

偏偏周齊還挺無辜:“在一起不好嗎?”

顧遲突然沒有火氣了,他意識到,周齊是很真誠的,周齊是一個不管正餐隻想吃蛋糕的人。

他又想起那句詩來了:遍身綺羅者,不是養蠶人。

是白居易大詩人寫的這首詩,顧遲再不熱愛文學和曆史也知道,白居易肯定不養蠶。

他曾經去當過誌願者的特殊學校裏,有的孩子喜歡畫畫,有的孩子喜歡唱歌,但並不是勵誌故事裏的那樣,被人挖掘,成為畫家和歌手。他們不是被人埋沒的天才,隻是自己喜歡而已,畫得粗糙,唱得走音。到了一定的年齡以後,他們就會離開,如果能找關係找到一份簡單的工作,就已經是萬幸。

這是顧遲所能接觸到的世界,他盡力去給予他的善意,但這個世界裏更多的是柴米油鹽、工資、晉升、討價還價,還有很多周齊根本看不到的東西。

“你應該知道的吧,”顧遲又看向周齊,“我們公司其實也不算差。”

何止不算差,顧遲的公司,是非常有名的糧商集團。顧遲所負責的業務,不過是他們產業鏈下麵極其微小的一部分而已。

“那個合作的貧困縣,是我和同事去考察了很多次確定下來的,這個縣的農產品不差,但打不開銷路產業鏈又單一……算了,我跟你說這個幹什麼。”顧遲又感到很挫敗,“本來還想著等建成了以後,我能去看一眼。現在工作都不一定保得住了。”

顧遲總還是那個顧遲,他自然也知道,自己隻不過是一個大項目中的螺絲釘,可是能看到別人從困苦的環境裏掙脫,總還是一件好事。況且,那也是他熬夜加班以後換回來的成果。

他的生活不該是可以隨便破壞的玩具。

“我不是你。”顧遲知道自己的抱怨仿佛發泄,“我沒有你那麼牛/逼的哥哥或者爸爸,我也做不到有情飲水飽,我他媽要吃飯要付房租。你能不能謹慎一點,別把我牽扯到你們的父子大戰裏去!”

顧遲滔滔不絕,想讓周齊不要再那麼肆無忌憚,他沒有注意到,在他的傾訴過程中,周齊的表情已經變了好幾次。

直到最後,周齊臉上的愧疚已經接近於消失殆盡,變成了一種難以形容的神色。

“你是因為他幹擾到你的工作了,還是因為我告訴了別人?”周齊這麼問。

顧遲被問得有些蒙住了,疑惑地停下來。

周齊似乎氣大發了:“上次去你公司,你就沒跟別人介紹我是你男朋友。那如果不是我爸這種會搞事情的呢,可以說嗎?比如你爸媽?”

顧遲快要暈過去。

“我為什麼要做這種假設?”顧遲說,但又有些不太能正視周齊漆黑的眼睛。

“所以就是不能。”周齊明白了過來,更加暴躁難當,連說話的音調都提升了幾度,可更讓顧遲頭痛的是那張仿佛剛被顧遲被戴了頂綠帽子的臉,泫然欲泣控訴他這個負心漢,“你根本就不想坦白,到現在藏著掖著不願意見人。”

周齊明白了過來,在顧遲的眼裏,他們可以接吻做/愛甚至於一同出行,也可以住在同一間屋子裏。但顧遲沒有想過未來,也不覺得需要讓別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