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他說周家把我的名字加進族譜裏了,這算好消息嗎?”
顧遲正在喝水,差點就一口汽水噴了出來。不得不說,周晟的不正常也超乎了他的想象,乍一看仿佛是個正常溫柔通情達理的哥哥,仔細一想,槽點也快成篩子了。
什麼是好消息呢?對周挽越來說。也許周晟的病有得治算,也許語文成績提高十幾分算,也許雞湯裏麵加了鬆茸也算。
可是原本應該理所應當的,來自父母的毫無保留的愛,可能永遠不會作為好消息降臨。
室友們頭一次感受到顧遲的冷酷無情,幾乎不會拒絕他們的顧遲,居然在這種樓下超市蠟燭售罄的危機關頭,讓他們去隔壁寢室借幾根。剛才還答應得好好的,現在就臨時有事不回來了。
有人忍不住問:“鄭承嗣,你前幾天是不是說他談戀愛了?”
鄭承嗣不耐煩地翻了個身:“你們不是都不信嗎?那就別信了吧!”
“你說測出來他紅鸞星動這種話誰他媽會信啊,快點說是誰!哪個院的學妹?”
鄭承嗣有些氣惱地想,是根本還沒考進來的學妹。顧遲同學真是為X大的招生做出了卓越貢獻。
躺在床上的時候,顧遲也想,自己在周挽越這裏是不是留宿得過於多了點。
而且,他媽的,周挽越真的怕黑嗎?剛才樓道裏,他被突然竄出來的野貓和倒下的掃把嚇得一抖的時候,周挽越在一邊淡定得不行,還拍著顧遲的背讓他別怕,那隻貓他很熟。
進了門以後,顧遲忙著點蠟燭,周挽越過來幫忙,又強行加上了很多根。看起來簡直太多了一點,幾十根蠟燭把顧遲的臉都照得有些發燙,但顧遲想著這人怕黑,也沒說什麼。等全部點完了,周挽越才說:“今天是你真正的生日吧?”
顧遲這才意識到,之前跟他說過以後,周挽越居然一直還記得。
“但我這幾天一直沒時間去市裏。”周挽越很有原則,買不到最好吃的蛋糕寧願不買,而且他也沒想到今天會突然停電,連餐館都關了門,“你吹一下蠟燭吧。”
顧遲簡直哭笑不得:“這二十根蠟燭這麼粗,等我吹完都斷氣了。你早點說啊!”
但他還是象征性地吹了幾根,剩下的繼續用來照明。他以前不怎麼喜歡許願,難得這樣找虛無縹緲的神幫忙一次,總是希望能夠實現的。
想一想,又還是給據說寫文章得過獎的學妹發了個消息,問她有沒有什麼高考作文的寫作方法,給他發一份,馬上就付錢。
學妹回得很快,說明天寫好就給他,又說真是巧了,剛剛同年級的同學還在回來跟她說,現在很多輔導的大學生自己沒有經驗就亂教別人。
“她今天就在圖書館遇到一個,”學妹說,“對著學生亂講小王子。”
顧遲立刻醒悟過來,有些心虛:“亂講了嗎?”
“那人說小王子住廉租房!”學妹痛心疾首,“氣得她當場去借了一本《小王子》,不過一回來就斷電了,她就把書扔那人的位置上了。”
顧遲又把書包裏的書都倒了出來,還真有一本不屬於他的書夾在裏麵。斷電了沒有燈,他也沒看清楚就裝著帶走了。
又翻了幾頁,顧遲想,如果不是因為不能暴露自己的愚蠢事跡,他真的會跟學妹說,你那個同學也沒有聰明到哪裏去,一看到封皮就借走了,這不也是誤人子弟嗎?這本借來的書,居然是法語原版。
也因為這樣,顧遲後來一直沒有真正地去看過《小王子》。他也就不知道,小王子的痛苦並不在於貧窮和不匹配,而是當他來到玫瑰園(而不是花鳥市場),發現自己的玫瑰並不獨一無二,才會崩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