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段(2 / 3)

他與他論人情物理,拜服於他的獨到見解,奇思妙想。

他與他訴人生,歎不公,欽佩於他的通達瀟灑,不羈包容。

不管俗世有多麼紛繁亂擾,隻要在他身邊,隻需一壺茶,一把琴,浮躁的心就會漸漸安寧,郎豔獨絕,世無其二。

這是他對他最深的認知。

直到遇見向曼曼。那時他正在籌備拍一部《長相思》,講的是北宋林君複的愛情故事,林君複就是林逋,寫‘疏影橫斜水清淺,暗香浮動月黃昏’的那個,他一生未娶,據說他年輕時遇見過一個女子,淡若飄紅,美似梅仙,與她愛過,又錯過,致使他一生難忘。為了找尋故事中的感覺,他在選角的條件上挑剔的近乎苛刻,不肯用老演員,又要找演戲高超有梅仙感覺的女子。

然後有人推薦了向曼曼,那個還在讀藝校的年輕女生。

見到她的瞬間,季華寅心念微動,覺得自己的那個夢似乎真實了。

就好像夢裏的男子揭開簾幕,從虛幻中走了出來,用著溫柔的近乎神聖的聲音告訴他,“我叫向曼曼。”

我叫向仕途。

腦海裏閃過的卻是另一個聲音,一個男子的聲音。

仕途,仕途。

這是他的名字嗎?

他徘徊於夢與現實的邊緣,和向曼曼在一起,愛的卻是向仕途,不顧輿論的壓力,世俗的眼光,偏執而瘋狂。他覺得自己已經錯過了一次,無論如何不想失去第二次。

他知道曼曼不愛他。

夢裏的向仕途也不愛他,他說,能認識季兄,能得到季兄的照顧,是向某的福分,人生得一知己,足矣。

知己?

他不要他們是知己,他不要他們是朋友,他要他,那般濃烈的感情,卻因為世俗倫理,因為道德,因為向仕途已經有了深愛的妻子和孩子,隻能選擇埋藏,慢慢腐爛在心口。

他對曼曼很好,因為他是用卑鄙的手段得到他的,他知道曼曼有些恨他。

夢裏,向仕途的容顏總是在自己眼前來去,他知道他們家因為得罪權貴遭到報複,家道中落,他知道他們家陷入了困境,他知道仕途來找過他,可是他躲在屋子裏避而不見,他知道他想要借錢去救他被關在牢裏的妻子和孩子。

曾經那麼驕傲清淡的男人,竟然拋下自尊來借錢?

他心痛到恨,恨那個女子,更恨他居然這麼愛他。

他不是聖人,從來就不是。

他看著仕途為了他們輾轉奔波受盡白眼受盡欺淩,就是不肯出手,像一個冷眼的看客,卻在夜晚的時候抱著自己親手雕刻的他的木偶,念著他的名字,淚流滿麵。

他知道,仕途也是恨他的。

向曼曼是天生適合演戲的人,她的一舉手一投足,都像在演戲,眉宇間淡淡的憂傷混合著那種年輕女子特有的純真,讓見過她的人,都忍不住被她的風華絕豔傾倒。

季華寅喊了聲“卡!”衝上去把抱住向曼曼的男子拉開,雖然是演戲,但看到有人那麼癡纏的抱住曼曼,他就覺得不舒服,回頭囑咐編劇,“把這一段改掉,既然是相遇又不能相守的女子,也就不用有太多的身體接觸了。”

曼曼看他一眼,麵無表情,習慣的沉默。

“曼曼,累了嗎?”他反而拉住她,“今天就到這裏吧?我送你回家。”

“我不累。”她淡淡的回了句,但還是走進更衣室去換衣服,季華寅沒有跟進來。

她換好衣服,對著鏡子卸掉了臉上厚厚的妝,鏡子裏映出一張蒼白到毫無生氣的臉,雖然美,卻像是木偶,她笑了笑,是季華寅把他變成這樣的。◎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