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時間裏劉適關良帶著嚴懷熟悉府衙環境,半天交道打下來,兩人得到一個共識,這位新任知府大人看似溫潤隨和,實則清冷淡漠,喜怒皆不形於色,令人有些捉摸不透的味道,劉適和關良拿以往奉承前任知府陸秋的套路來試探嚴懷竟碰了一鼻子灰。
後來關良出了主意,將晚上給嚴懷接風洗塵的宴席設在本地最高級的勾欄場所綺玉樓,想著任他如何清高自傲,到了這種煙花銷魂之地,總得放下`身段與眾同樂才是。文人嘛,無論平日性情再如何乖張,在秦樓楚館總是免不了放縱風流的。大家一起在風月場中打過滾,以後再共事起來想必隔閡也會少些。
劉適覺得這主意不錯,遂欣然認可。剛才三人一同進來綺玉樓時,嚴懷並未流露出絲毫排斥和反感的情緒,一直表現得從容淡然,劉關二人大感有戲。豈料現在酒席剛剛進行到一半嚴懷就突然抽身離開,劉適有些吃不準了,嚴懷究竟是真的身體不適難以為繼,還是他根本不吃這一套?
劉適擰著眉頭糾結了一番,片刻後聳聳肩膀釋然了,該說的都說了,該做的都做了,若是新知府大人還不領情,那就沒辦法了,諒他一個沒有背景資曆淺薄的文弱書生也掀不起什麼大浪來。
想開後,劉適轉回身來,一看眼前的畫麵差點噴出鼻血,隻見淩瀚前襟大敞,露出精悍堅實的胸膛,而被他壓在美人榻上的燕姬本就穿得輕薄,此際更是衣不蔽體近乎半裸,顯然王爺□焚身將要不管不顧地與燕姬顛鸞倒鳳了。
關良和幾個姑娘已經看直了眼,隻有秦婉兒低頭咬唇不語一臉羞憤,偏偏屋裏三位大人一個都沒發話,所以盡管如坐針氈卻不敢像嚴懷那樣一走了之。
這下子,劉適對原王殿下的狂放不羈由佩服瞬間上升為五體投地了。淩瀚不怕在眾人麵前上演活春宮,劉適卻沒有這份膽色和底氣繼續欣賞,朝秦婉兒遞了個眼色,然後上前扯了關良就往外走。
秦婉兒得到解脫,當先邁著碎步急急走了出去,關良醒過神來也是老臉發熱,嘿嘿笑著擁著幾個姑娘一哄而出,將偌大的海棠閣留給王爺獨自享用。
燕姬在淩瀚身下早已軟成一灘春水,渾然進入忘我境界,正等著與王爺翻雲覆雨共赴仙鄉,突覺身上一輕胸口一涼,不由詫異地睜大眼睛,卻見前一刻還滿臉□無比衝動的淩瀚此時卻麵無表情地站在榻邊整理敞開的衣襟,仿佛那個情熱如沸的王爺隻是她自己的幻覺一般。
燕姬霎時慌了神,正要開口詢問哪裏不妥,淩瀚隨手一掌揮過來,燕姬哼都沒哼一聲就暈了過去。
作者有話要說:咳,淡定~~
那什麼,端午節要外出兩天,所以明後兩天更新也要暫停,大家節日快樂~
醉
淩瀚沒有立即離開海棠閣,隻是坐回桌邊繼續喝酒,直到將桌上剩餘的酒全部喝光,才踉踉蹌蹌走了出去。
之前他是一半清醒一半醉,此時基本已經醉到十分了。
出綺玉樓的時候,一路有龜奴見到淩瀚酩酊大醉步履蹣跚就打算上前摻扶一把,但無一例外都被淩瀚隨手一揮扇到地上,龜奴們不敢妄動了,這個時候的原王實在可怕,要是發起酒瘋來一巴掌拍死自己都有可能,還是離得遠些為好,小命要緊。
將要出門時,柳三娘追了上來,惶然不安地問道:“王爺,您沒事吧?要不要三娘派人送您回府?”
她剛才已經去海棠閣查看過,燕姬衣衫不整昏在美人榻上,她趕緊又掐人中又潑冷水的才把人弄醒,但問燕姬發生了什麼事,又稀裏糊塗說不出個所以然,所以她才急急忙忙來追淩瀚。
現在一見淩瀚喝成這樣柳三娘既覺詫異又感不安,淩瀚雖然好酒貪杯,往常也總是喝得醉醺醺的,但至少還保留著三分清醒,因為他總是獨來獨往,不騎馬不坐轎,也不帶任何仆人護衛,總是一個人施施然而來,一個人慢悠悠而去,但此刻看他這副模樣根本連走路都有些成問題了。
柳三娘暗道稀奇,剛才這位王爺究竟受了什麼刺激,才喝成這副德性?
淩瀚顫巍巍抬頭瞥了柳三娘一眼,也不說話,從袖中掏出一張銀票往她手中一塞,再把她拂到一邊,自己東倒西歪地走出了綺玉樓。
柳三娘見是一張一千兩的銀票,心中頓時安定下來,淩瀚既然沒有亂發脾氣,出手又如往常般大方,就說明沒出什麼差子,他對今晚的待遇沒有什麼不滿的。
她不由得重新堆笑,倚在門邊朝那個跌跌撞撞慢慢遠去的背影揮著帕子拉長音調唱喏道:“王爺您慢走!王爺您改日再來啊!”
……
正值隆冬,綺玉樓裏香風撲鼻溫暖如春,綺玉樓外卻是北風呼號滴水成冰。已經是三更時分,街上黑漆漆的半個人影都沒有。
淩瀚今晚喝的酒並不比往日多出太多,卻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醉得厲害。
他如孤魂野鬼般在空闊寂寥的長街上漫無目的地遊蕩,走著走著胃裏開始翻江倒海,於是扶著街邊一株樹幹劇烈嘔吐起來,直吐到天昏地暗日月無光,吐到五髒六腑痙攣錯位,吐到眼淚混著汗水在臉上縱橫交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