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他的眼淚可以藏在水裏一同流走,沒有人會發現他哭過,所有知道他的人都隻能看到一個精心偽裝的蘇粲,沒有不快樂,更沒有什麼快樂可言。有時候他甚至不明白那些眼淚究竟是為了什麼,他會嘲笑自己的無病呻[yín]。過去的兩年和未來的每一天都將是一樣的平靜安穩,這難道不正是自己所希望的?然而他還是阻止不了那些積蓄了太長久的眼淚往外湧,他覺得喉嚨發緊,窒息的痛,寂寞就堵在他的胸口。
好像從出生起,它就一直長在那,慢慢地越長越大。
蕭繁就站在他的一邊,頭頂的水對他來說似乎過分得燙了。也許是太久沒有看見這個瘦小的身體,蕭繁變得有些難以自控,他的手飄在半空中,很近,隻需要一夠手,便可以觸到蘇粲,然後給他一個擁抱。但是蕭繁已經預料到這樣做的後果,恐怕也隻會令他更反感。
蘇粲洗了很久,仿佛意猶未盡似的,一副站著便可以睡去的模樣。浴室裏陸陸續續走進幾個中年人,空氣裏很快有一種令人不舒服的味道。蘇粲終於開始認真地清洗頭發,蕭繁環顧四周,忽然發現對麵站著的一個男人正用一種不可思議的目光打量著身邊的蘇粲。
初始,蕭繁以為自己看錯了,但當他確信無誤那個男人是在無所顧忌地□時,他終於明白那雙猥瑣的眼睛裏裝著的是什麼。
蘇粲是頂著滿頭的肥皂沫被強行地拽出浴室的,地麵很滑,他摔在椅子上的時候有好久都沒明白過來這是怎麼一回事。蕭繁粗暴地從衣櫃裏將衣服抖落出來,然後一件件地往他身上套。
蘇粲被弄疼了,狠狠地推了一下蕭繁,眼睛裏全是憎惡:“別碰我!”
蕭繁默不作聲,卻冷靜不下來。他無法阻止自己去想,這樣的事情已經發生過許多次。蘇粲就這樣被他半抱半挾地一路弄回了家裏。
“你發什麼瘋?!”蘇粲終於掙開了他,跑去水池邊想衝去那滿頭的粘膩。
蕭繁抓著後領將他的腦袋死死製住:“別用冷水!”
“你到底想做什麼?!”蘇粲生氣透了。
蕭繁手腳亂地倒熱水、拿毛巾,試過了水溫然後才鬆開了他:“你知不知道剛才在澡堂有個男人把你當成意淫的對象,在那裏下流地□?!”
蘇粲愣了一下,過了好久才抬起頭來,一張被水打濕的淡漠的臉:“那又怎樣?”
那又怎樣?蕭繁足足花了半分鍾去消化那句話,那個一點都不在乎的口吻讓他頭皮發麻。
“蘇粲,你一點都不珍惜你自己。兩年前是這樣,現在還是……”
蘇粲的笑融著水聲蕩開來:“我很珍惜自己,不然,就不會活到今天。”
然後,是死一般的寂靜。
蕭繁強迫自己沉浸下來,替蘇粲輕揉頭發。許久,湊到他的耳邊:“以後別再去那種地方了。”
埋著頭的小人笑了:“我不可能不去洗澡。”
“離開這兒,我能給你更好的生活。”
“除此以外,你還能給我什麼?”蘇粲甩起頭,輕蔑地睨著他。
蕭繁的手蓋在他的額頭上,托著他的下巴,溼潤的嘴角上是個令人垂涎的弧度。
隻需要向前一步,蕭繁便可以吻住他,他不再想讓這個機會溜走。
“蘇粲,你讓我給你找的鋼絲床我搬來了。”背後有人講話,蕭繁猛地便被推開了,轉身去迎一個看上去三十來歲的高大男人。他們進了屋,蕭繁有點尷尬地站在虛掩的門外,很想聽清他們在說什麼。幾分鍾後,蘇粲出來送客,蕭繁看見對方伸出手在他還未幹的腦袋上揉了揉。
“他是誰?”蕭繁咄咄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