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成為了一具屍體;思索著蕭繁說過的話;遙想著一種假設,假設死去的是那隻小狗,他的主人會因此而傷心致死麼?也許便不會了吧。人是多麼會自我安慰的動物。
然而蕭繁卻是那樣一個另類,執著到幾近瘋狂,更像是一種類似強迫症的病。
所以如果是蕭繁,或許真的會讓不可能變成可能……
蘇粲從餘光裏,看見那雙充滿執念的眼睛,忽然地感到徹骨的悲涼,為蕭繁,也為自己。
他的嘴唇微微張著,猶豫了數秒才輕輕道了一句:“替我安排手術吧。”
這一次,輪到蕭繁不知所措,他甚至以為自己聽錯了,瞪大了雙眼像極了無知的孩子。
“我說,替我安排手術吧,蕭繁……”
“……”蕭繁依然錯愕。
“倘若命中注定我該死,那麼即便手術也救不了我吧。”
“你會活下去的,蘇粲。”
蘇粲沉默,然後淡淡微笑:“如果真是那樣,也隻是為了你……蕭繁,我終究還是不忍心讓你難過。”
蕭繁忽然就笑了,緊緊擁著蘇粲,大聲的。
那個悶在肩窩裏頭的聲音夾雜著一種近似哽咽的哭聲,讓蘇粲不明白那究竟是笑或是哭。
瘋癲的,沒有節製的,像是一場最寂寞的狂歡。
第二天再看到蕭繁時,已是全然的耳目一新。重新收拾過後的利落短發、幹淨的下巴與唇角,一塵不染的襯衫和西褲讓蘇粲在重新審視後不禁開起玩笑:“從今天起,我的病房門口恐怕是少不了來觀摩的護士了。”
“如果我不夠好,又豈能配得上你?”蕭繁心情愉快地將新鮮的花束□瓶中,隨後拉開窗簾,滿屋的陽光,燦爛至極。
蘇粲忍不住笑,長久以來第一次零負擔的笑。蕭繁轉身,溫柔地將他從病床上打橫抱起來:“趁你還醒著,我們出去走走。替你向醫生請了假,你想去哪兒?”
“……”蘇粲認真地思索。
“最近植物園的花都開了,可以去那散散步……”
“可是我很懶,走不動。”
“沒關係,我可以一直抱著你。”蕭繁輕笑著,在他的唇上印上一吻,恍惚間,似乎又找回了那個天真爛漫、偶爾撒嬌的小人,“嫌室外太曬的話,我們就去電影院……”
“我怕看著看著,我會睡著的。”
蕭繁微微蹙眉,有那麼一點為難,他的蘇粲,從來都是這樣一個不好照顧的孩子。
良久,他對蕭繁說:“我想回家看看。”
蕭繁不解:“你想回家?”
“我想……回你家看看。我有點想念那個小小的花園了,這麼久了,你有沒有按時為那些植物澆水?”
蕭繁幡然醒悟,蘇粲口中的那個家是指什麼:“好,我們就回家看看。等你好了,我打算把房子重新裝修,你不是一直覺得……白色的牆壁很冰冷麼?”
第七十章
七十、
很快,蕭繁將所有事宜安排妥當,手術的日期就這樣悄然臨近了。蘇粲的狀況並不好,疼痛成為一種麻木的常態。有時候甚至無力思考,用力的設法集中精力,卻依然無濟於事。每天醒來再端詳這個世界時,好像總有什麼同先前不一樣了。光線變得越來越暗,斑駁而模糊的,像有一層灰蒙在眼球上。
白天與黑夜似乎愈走愈近,沒有了分別。
蘇粲知道,這個世界依舊在經曆著明媚的春天,隻是他的身體已留不住這片光明。
盡管如此,他依舊會笑,好讓蕭繁不那麼憂慮。那些日子,蕭繁是那樣的充滿希望,傍晚的時候他會陪著蘇粲,推他去花園裏散步,或者一起聽柔和的音樂。蘇粲喜歡靠在他的懷裏,安靜的聆聽,有時候他的腦袋很沉,聽不見音樂,卻可以聽見蕭繁心髒跳動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