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蕭繁的記憶裏，永遠隻記得蘇粲帶給他的那些快樂和溫暖，就好像那真是一個與痛苦無關的名字。
顧淮遠跟著蕭繁走出來，反複喊他的名字，始終沒有任何回應。
“已經超過二十四小時，我報警了。”
蕭繁的腳步滯住了，轉身驚愕地看著淮遠：“你就這麼想要他死麼？”
“蕭繁，醒醒吧，從失蹤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經死了。”淮遠冷冷地迎著他充滿血絲的瞳仁，“你必須要接受現實。”
蕭繁沉重地呼吸，身體幾乎支撐不住他的疲倦。他靠在牆上，像一灘泥那樣頹敗地沉落下去：“淮遠，時至今日，難道你還不明白他對我來說意味著什麼麼？”
短暫的沉默，淮遠躊躇。他知道那個答案，很久以前便知道，然而說出來的一瞬會讓他覺得胸口被掏空了：“意味著一切。從認識他的第一天，你已經不是蕭繁了，你是為他活著的另一個人。”
“……”
“隻有失去他才能讓你重生。”
“我不需要重生。我需要的是蘇粲，活生生的蘇粲，我愛他……”
“是啊，你愛他……”淮遠笑著，幹冷的聲音盤旋在空曠的夜幕裏，“你愛他，所以……他成為了你最致命的弱點，所以……想要毀掉你變得容易，隻需要在他身上劃上一道口子，你就會痛不欲生。”
“……”
“蕭繁，倘若不是你的愛，也許他可以活得長久一些。”
蕭繁抬頭看著顧淮遠，困惑的，惆悵的：“沒有我，他真的可以過得好麼？”
“他會過得很好，你也一樣。”
“那麼，淮遠，這麼多年了，為什麼你一直留在我身邊？你早已不虧欠我什麼。相反……你為我付出的許多，我無以回報。”
淮遠歎了一口氣，苦澀地笑：“蕭繁，你始終不明白呢，我是不同的。”
“離開我吧，你該有自己的時間去做你想做的事。”
“蕭繁，那是不可能的，因為無論如何我都不會離開你……這個世界上隻有我，永遠都不會背叛你。”
第七十四章
七十四、
雨一直不停。
蘇粲聞見淡淡的泥土的氣息，他想屋子的外麵一定是一個屬於自然的世界，杳無人煙，所以，蕭繁才會找不到他吧。
體力消耗得近乎虛脫，蘇粲很渴，可是沒有水，蕭錦不在。他趴在那，靜靜地聽耳邊雨點落下的滴答聲，然後終於醞釀許久地翻了個身。張開嘴，便能嚐到雨水的味道。
是天窗，蘇粲仰麵朝天地笑了，眼睛裏有光亮透進來，似乎可以看見一點什麼，卻聽見了細微的腳步聲，盡管蕭錦竭力地小心翼翼。
然後，蘇粲眼前的那抹光便被陰影遮擋了。蘇粲感覺到蕭錦的呼吸聲，他就站在他的上方，看著他。
“想喝水麼，蘇粲？”蕭錦問他。
蘇粲誠懇地點頭，緊接著傾瀉而下的水便一股腦地澆在了他的臉上。有水鑽進了鼻子裏，蘇粲嗆得咳嗽，嘴角驟然的疼痛讓他明白了那是鹽水。
“還有麼？沒有喝到呢。”蘇粲咧著開始滲血的嘴角，向蕭錦探出手去。
無聲的回應伴著瀑布般的水落在他的膝蓋上，火燒一般的痛。蘇粲掙紮著被捆綁的雙腿在地上打滾。等到痛消退了，再次安靜地蜷起身體，仿佛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