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肯便宜對方:“我才不來。”
司遠陽看他別別扭扭,便越發是皮得走樣,野得脫形:“為什麼不來?你不是什麼都聽我的麼?剛剛還說要替我撓癢,陪我睡覺,現在轉眼就不承認了?”
司文勉氣衝衝地甩開對方的手,話卻講得有些艱難:“誰說我騙你了?你要問,好,那我問你,你現在、對我、算個什麼意◎
司文勉臉色大變,五髒六腑間忽像開了一家醬鋪,辣裏有酸,酸裏含苦。又聽成五說:“這麼多年了,從南京到上海再到這裏,怪不容易的。一輩子就一次,我想能操辦的還是都操辦起來吧,你的意思呢?”
“也好,你作主吧。”
“……文勉知道了會不會不開心?”她似乎有些猶豫。
“他不會的。”
“還是別告訴他了吧,畢竟——”
“沒關係。”
“你也不要太確定了,萬一真的生起大氣來,你也……不舍得的吧?”
“他要生氣,也瞞不過他,進進出出總有一天要曉得的。”
“可他那個樣子你比我清楚,打不得罵不得,要是他大鬧起來攪局,我看你根本治不了他。”她說這話時帶點雀躍和挑釁。
“他要真敢撒潑亂來鬧出事情,我有的是黑房間關他。可他本來就沒動感情,也,沒有感情。”
“……還是不好,這不是小事,馬虎不得,你忘了德勖和月雯結婚的時候啦?我大哥回來跟我們說,司二少爺準是在冰箱裏冰了三天,兄弟大紅喜事頂了一張又白又冷的臉,臉上刮下的霜落了滿酒杯呢……你也覺得不妥,是不是?你在城裏是不是有宅子空著?要不讓他去那兒住兩天,別受這個刺激。”
“也好,就這樣吧。”
“這事兒還得你去跟他說,你本事大,哄得住他。”
司遠陽似乎是笑了:“他壞心眼多得很,看來不得不哄騙他一下了。”
司文勉聽到這裏,一口黑血淤在心裏,司遠陽說的每一個字都像從他心上踩過去一樣,直逼得他心髒忽脹忽縮地害疼。成五像個能幹賢惠的女主人一樣提著主張,司遠陽靜靜聆聽,然後采納。這圖景多麼美好。他們倆要結婚了,兩個人躲著他商量,提防著他攪局,算計著把他騙到市區裏去挨轟炸。
哦,怪不得!怪不得他不理他,冷落他,原來如此!
司文勉現在的心情極好理解,你隻要想象一下自己回到家,忽然窺探到自己父親正和別人笑著算計,怎樣最經濟地將你從家裏驅逐出去的那種感覺。
而他覺得自己的感覺還不止這樣——他懷疑是自己的錯覺,不肯承認——他覺得自己的愛人欺騙了他、背叛了他,對方不僅根本不愛他,要和別人結婚,而且還要聯合他人來害他。從前對方那一點一滴的溫柔都成了表演,其實都是假的,隻能證明對方的虛偽。
他本來就不是他的兒子,他沒義務養著他、討好他,更沒義務愛他。他不能說對方虛偽,因為溫柔都已是額外的施舍。如果他想趕他走,他甚至連東西都不用收拾,因為他的一切都是對方給的——除了這條命。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