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的日子,他當成自己的日子來過。先帝在的時候如此,不在了,隻有更盡心。

所期許的,不是皇帝的感激,是皇帝成為明君。凡涉及殺戮的事,他來做;凡體恤蒼生的事,皇帝來做。

——他真正用身家性命在賭的,是這些。

賭?太後要跟他賭。

多好笑。

他累死累活的,換來的竟是這樣一個結果。

他竟然在那些年視她為有些交情的友人。

他就是個睜眼瞎。

她一麵要理解要諒解,一麵卻又讓之澄寫下與他有染的字據。

是人?

早已為人/母,又何曾給過之澄理解、諒解?

她真是個人?

將心比心,若是他動不動就拿皇帝的性命要挾她,她要怎麼辦?

她知道他做不出那種事。

卻拿那種事來要挾之澄。

這女人,是被先帝慣壞了,還是被他慣壞了?

想拷問她,想撕了她。

但是,不值當。

今日起,她在他眼裏,一文不值,多看一眼都是折辱自己。

她貪心,要的很多。

她也算聰明,在有限的格局中,想的可謂極之長遠,給了他這麼大的意外、這麼多的隱患——苗維、靖王,猴兒精猴兒精的,日後少不得查證原衝和之澄的事。他要在現有的基礎上,把事情真正做到滴水不漏。如此,便又要有不少人永遠的閉嘴了。

但也是好事。

眼下他該做的,是回府,好好兒問問李大奶奶,她眼中的所有過往。

那樣才能明白,如何淩遲太後的心魂,如何讓她真正的生不如死。

死,也要講資格的。有些人,不配。

第52章

孟觀潮回到府中, 直接去了外書房院的東廂房。

三間廂房打通, 陳列著他自幼至今用過的兵器利器外傷藥。或許,染血太多的東西,真有戾氣。此間, 真是一點兒人氣都沒有。

李大奶奶被謹言慎宇帶進來。

孟觀潮從兵器架上取下一柄短劍, 信手拋到李大奶奶跟前。

李大奶奶篩糠似的哆嗦著, 跪倒在地。

孟觀潮吩咐謹言慎宇:“凡有一句不實, 剁她一根手指。”

二人稱是。

孟觀潮問:“姓什麼來著?”

“妾身李洪氏。”

“洪氏, ”孟觀潮在北側的桌案前落座, 從奉茶的小廝手裏接過茶盞,“太後與周千珩的事,你可知情?”

“不、不知情。”那樣的罪名, 知情不報, 當誅九族。洪氏怎麼敢承認。

孟觀潮對謹言慎宇揚了揚下巴。

謹言從地上撿起短劍。

慎宇則麻利地找到止血藥、棉紗。

寒光一閃,謹言手起劍落。

洪氏慘叫出聲之前,慎宇用帕子塞住她的嘴,隨後,漫不經心地在她傷處撒上藥粉、包紮起來。

十指連心,洪氏疼得身形蜷縮起來,捂著傷手, 慘白的臉上又是冷汗又是眼淚。

孟觀潮神色悠然地品茶,等她緩了一陣子,輕輕一笑,“我不妨跟你交個底, 李之年、周千珩,已經成了太監。”

震驚之下,洪氏抬眼望著那俊美至極的男子,一時間覺得他如謫仙,一時間又覺得他是滿手染血的妖魔。

孟觀潮問:“是否知情?”

洪氏再不敢掙紮,“知、情。”

“說實話就行。”孟觀潮滿意地一笑,“李夫人執意將女兒許配給外甥,為何?”

“因為,”洪氏嘶啞著聲音道,“周千珩,從小就喜歡之澄。不然,他沒必要跟隨我們去金陵。

“我們到金陵沒多久,我伯母——就是李夫人,知曉了他與如今的太後娘娘鴻雁傳書的事,驚懼交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