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送之澄的名頭前來道賀。

以太夫人的身份,不是誰都有資格見到,那麼,很多人便需要她與西院女眷出麵應承。

也非難事,隻是整日都噙著微笑,讓她覺得嘴角快僵了。

晚間,太夫人早早地讓她回房歇息。

她回到卿雲齋,洗漱更衣時,聽李嬤嬤說了孟觀潮今日動向。思忖片刻,目光微閃。

.

李嬤嬤捧著一個黃楊木小匣子走進外書房,行禮後對孟觀潮說:“四夫人給您的,吩咐奴婢等您看過之後示下。”

孟觀潮正在邊看帳邊核對,一手翻賬,一手執筆,忙裏偷閑地看一眼,和聲吩咐:“拿過來。”

李嬤嬤將小匣子送到他近前,垂首站到一旁。

孟觀潮在紙上寫下一個數字,擱置手邊的事,打開小匣子。

放在最上麵的,是一個小小的信封。他從信封中取出一張帶著似有若無的蘭香味道的箋紙。

箋紙上寫著:前日曾翻閱《涅槃經》,心生疑問,經文有幾分是佛說,有幾分是魔說?

孟觀潮有些無奈地一笑。心說這小貓是吃飽了撐的吧?李嬤嬤等著示下,必是指此事了。

他找出一張箋紙,寫下“皆為魔說”,隨後折起,遞給李嬤嬤:“交給夫人。回吧。”

李嬤嬤稱是而去。

孟觀潮這才斂目細看匣子裏的東西,是三枚竹製書簽,三寸長、一寸寬,綴著玄色絲帶,他逐一拿起來賞看。

分別雕刻著鼠、牛、虎,前兩個皆是惟妙惟肖的側影,虎卻是坐姿,沒來由地顯得憨憨的,全無獸中王者的氣勢。

他摩挲著書簽。

定是她的主意,且是她親手做的。

既然是她親手做的,怎麼舍得用?他起身,在書房裏翻找了一陣,尋到一個沒用過的筆筒,放在案頭,將書簽放入。

要將盛著書簽的匣子收起來的時候,他才發現,裏麵還有一張疊起來的小字條。

展開來看,見上麵寫著四個字:皆為魔說。

他不自覺地笑了笑。她還是很了解他的。

過了一陣子,原衝來了。

孟觀潮不由蹙眉,“滾回家準備娶媳婦兒去。不是給了你半個月的假?總在我跟前兒晃什麼?”

原衝不理他,自顧自在書案對麵落座,“吃飯沒?”

孟觀潮仍是蹙眉,“跟慧能一起吃的齋飯。”

原衝笑得現出一口白牙。不管好歹,觀潮總算是肯扯閑篇兒了。他又問:“跟他下棋了?誰贏了?”

孟觀潮隻是牽了牽唇。

原衝便知道,慧能輸了,“我幫你合賬,你去睡會兒吧?”

“你給我合賬?”孟觀潮一邊眉毛挑了挑,“自己產業的賬亂七八糟,又要禍害我?”

原衝哈哈一笑,“不領情拉倒。”

“快滾吧。”孟觀潮說,“各地大管事在賬房等著來給我報賬,沒工夫搭理你。”

“成,那我走了。”原衝向外走的時候,替管事抱不平,“大晚上的等著傳喚,給你做事,真是倒黴。”

孟觀潮權當沒聽到。

.

翌日辰正,孟觀潮趕至獵場。

身著勁裝的皇帝看到他,立時雙眼一亮,歡天喜地地跑向他,“四叔,你怎麼來啦?要試試身手?”

“沒。”孟觀潮語氣溫和,“隻是來看看。還好?”

“嗯!特別好!”皇帝用力點頭,“今日早間,我和金吾衛一起烤兔肉、烤野山羊肉,吃起來,勝過山珍海味。我尋思著,白日派人去弄些魚來,晚間一起烤魚吃。”

“那多好。”孟觀潮斂目打量著他,笑,“瘦了些。”起碼,不是雙下巴頦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