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識到身旁人的不安,北靜王上前握了他的手,卻感覺他的手心格外冰涼。
寶玉也不知要如何對北靜王說這事,又想著說不定是會錯了意,便勉強笑了笑將話題岔開。
北靜王無聲輕歎,伸手將寶玉擁入懷中道,“我自繼承王位十一載,到如今,就連自身之事也不得做主。再回想過往,當真是虛度了歲月。”
寶玉心底一陣難受,拍了拍北靜王的手背道,“你既有賢王之稱,又何來‘虛度’一言。”
北靜王勾唇笑了笑,忽然想起什麼般,道,“我有一事,需得先告知了你。如今我已暗中做了安排,不久便能將你送出金陵。在這之前,我必須前往洛南一趟。一則那邊水患未除,我放心不下。二則,
途中我有它事要辦,也可為我掩飾一二。”
寶玉卻蹙眉道,“我若走了,賈府又該如何?我怎能丟下老太太、父母親獨自遠走。”
北靜王一怔,眼底異樣的光點一閃而過。停了半晌後才道,“甄府一事牽連甚廣,如今體仁閣已著手調查賈府,過往的那些事,隻怕也瞞不住了。”
寶玉忙問,“過往的什麼事?”
北靜王疑惑的看著他道,“莫非你全然不知,寧榮國賈蓉之妻賈秦氏的來曆?”
寶玉搖了搖頭,茫然道,“未見有人提及。”北靜王道,“此事如何能明說。罷了,你既是不知情,我也不說與你聽,將來也好保了你。”
寶玉還想再說什麼,下人來回西寧郡王到訪,北靜王笑著在他耳畔道,“多是為體仁閣的事而來。你是要在此等我,還是先行回府?”寶玉也不想耽擱他議事,便告辭回府。
北靜王親自送了寶玉出府,將大致的計劃簡單的說了一些,又囑咐了寶玉萬不可妄動,才滿是不舍的送他上馬離去。
為能盡快完結此事,北靜王不久後便請旨前往洛南。皇帝準奏,擇日啟程。
臨行前,寶玉去送他,北靜王卻拉了他至一旁道,“賈府一事我必盡力周旋,也托付東平郡王和其他朝臣。隻是如今皇命在身,非走不可。你且千萬小心,有什麼一切等我回來。”
北靜王握著寶玉的手又是好一陣叮囑。少時,侍衛來回,說是吉時已到。北靜王這才辭了寶玉上馬車,一襲隊伍浩浩蕩蕩遠去——
作者有話要說:那啥……要大結局了……
64 靜王妃杖責寶玉
北靜王剛走不多久,賈府便傳出消息。賈赦因私下欠了兵部指揮史孫紹祖不少銀兩,無力償還,欲要將女兒迎春嫁過去以作抵債。
寶玉回府時,迎春正坐在賈母房中垂淚。眾姐妹在旁安慰。
賈母、賈政等人都不喜孫紹祖為人,隻因此人習武出生,祖上家境貧寒時曾經拜在賈門府下,乞求幫助。如今得了勢後便做大猖狂,不將榮國府放在眼裏。賈母本不同意賈赦將迎春嫁去孫家,但兒女之事自由父母做主,賈母也不好強出頭,因此滿是不悅的應了。
迎春著實不願嫁去孫家,自己又無法做主,隻能依著賈母哭泣。寶玉進去後,聽說日子已經定了,不久那孫紹祖就要來過門接人,不禁蹙眉道,“這麼快?大伯究竟欠了多少銀子,需得把二姐姐嫁去才算完事?”
賈赦自欠債一事被抖露後,也羞於見人,隻躲在房中推病不出來。迎春邊抹淚邊道,“少說也有四五萬。那邊來人說了,隻要定了這門親事,欠下的銀子就一筆勾銷。”
“這麼多?”寶玉大驚,“就是放在賈府也是兩年的生計,他一個人怎麼用得了這麼多?”
在場太太、姑娘不好開口,賈母卻啐道,“他如何用不得?平日一桌酒席就得花費百八兩的。何況還是日日如此。吃喝頑樂,哪一項不是要錢的?三五兩頭的小妾丫頭買進來,不也是要動銀子的。更且,哪戶借銀欠債不算利息?這樣滾打滾的下來,還是少的。”
寶玉在迎春身旁的位子坐下,見迎春哭得眼眶通紅,林黛玉、探春正在低聲安慰,不覺心有不忍。本想開口求老太太拿出官中的銀子去還了這債,轉念一想,老太太素來厭惡賈赦此人,現在他偷瞞了官中欠下這麼多銀子,又正值賈府內裏逐漸空虛之際,賈母即便是有心憐惜迎春,也斷不會拿出這麼多銀子來去替他填了這洞。誰又知道日後他會不會故伎重演。
少時,下人來回,進宮的轎子已經備好,賈母起身領了王夫人、鳳姐,又各帶了丫頭進宮探視元妃去了。
探春送了迎春回房,林黛玉和寶玉同路回瀟湘館,道,“近來也不知怎麼的,雖還是那些人,卻沒了往年的熱鬧。大夥兒坐在一處,說不到兩句話就散了。這園子也變得冷冷淒淒,就連那些小鳥兒,也都不來了。”
寶玉也明顯感覺到了賈府近年來的變化。待想要勸林黛玉幾句,又覺自己心中也滿是惆悵。便岔開話題問她,“長袀近日可有過來?看他的意思,應是要早日接你出去的。如今你身子愈發好轉,長袀功不可沒。”
林黛玉臉上飛起兩抹嫣紅,拿帕子甩了寶玉道,“人家和你說正經的,你就隻管拉扯
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