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誰敢多言!”

寶玉心知王妃是為何而生氣,遂也不與她爭吵,希望能避開她的氣頭再想辦法出府。未想王妃早就心中記恨寶玉。想著從前在家也是千嬌萬寵的小姐,如今做了王妃,非但未得王爺垂憐,更是無端輸給一名男子,這侮辱對她而言猶如尖刀劃破了顏麵,怒與恨來的碎心蝕骨。

現下北靜王出府,王妃尋了這機會,執意要給寶玉點教訓。便命人拿了長凳取了板子,將寶玉按在凳上生生打了十幾大板,隻打得寶玉皮開肉綻,身後鮮血染透了錦袍。最後,就連痛呼的力氣都沒了,隻虛弱的閉了眼睛從凳子上滑下來,癱在地上半晌未動。

王妃上前踹了寶玉一腳,見他不動,怒道,“快些起來。不過是區區幾板,就在此裝腔作勢。”等了片刻,又見寶玉仍舊未動,便命侍女上前探了氣息,聽說是氣若遊絲,這才感覺打重了。

侍女早已變了臉色,慌慌張張的道,“王妃,不如放他回去吧!十幾板子下來,也去了大半條命。要是在王府鬧出這事,被王爺知道了……”說到後麵,侍女因恐懼而聲音顫唞,已然不能多言。

“此事何時輪到你來多嘴!”王妃瞪了那侍女一眼,厲聲道,“你們把嘴巴一個個的都閉緊了。倘若將來王爺知道,就是你們的事。他如今已成這樣,更不能放他回去。”見那侍女似乎有話要說,王妃蹙眉喝道,“本妃乃北靜王妃,要處置一個平民百姓,難道還要經你同意不成?來人,將他用毯子裹了,扔到城郊野外去喂狼。”

侍從領命上前,找了張毯子將寶玉裹住,用馬車拖到北門外二十裏處的蘆葦坑,就著毯子將寶玉抱出來扔進草叢堆裏。

也正是寶玉命不該絕。恰好不遠處,一小廝正在密草叢處小解,見那些侍衛將一包東西扔下坡,便靠近看了幾眼。又想著官家的事自己也不好多管,仍係了褲帶追上柳湘蓮的隊伍去了。一路上,越走越覺不對,幾番想告知柳湘蓮,又唯恐惹事。

小廝欲言又止的神情引來柳湘蓮的側目,問他道,“怎麼這般魂不守舍?有何事,隻管直言。”

小廝猶豫著道,“確實有個事,也不知道該不該說。應也不是什麼大事。”柳湘蓮問他究竟是何事,小廝便將方才那一幕說了。柳湘蓮思忖了一下,道,“還是回去瞧瞧罷。”囑咐隊伍原地停留,自己和那小廝返回去剛才那地方,見那毯子果然還在。

柳湘蓮下馬上前,好容易下去勾了那攤子揭開一看,裏麵躺著的人臉白如紙,雙♪唇毫無血色,渾身浴血早已失去知覺,不禁失聲喚道,“寶玉!”可不止寶玉是誰?忙喚了那小廝下來,兩人小心翼翼托了毯子上去,又輕輕擱在草叢教密之處,抱了他不住喚道,“寶玉?寶玉!”

懷中人早已昏死過去,哪裏還聽得到他的聲音。柳湘蓮小心撩了他的下袍一看,鮮血淋漓,竟把幾層衣褲生生染透,心中一陣痛一陣急,忙讓那小廝回去牽了馬車過來,自己抱了寶

玉上車,兩人同坐車子回去。

等回了宅子,仔細脫了寶玉身上衣物,才發現他後臀已然皮開肉綻,背上、大腿處也或有青紫、或有淤血。凡是裂了肉的地方,都和裏褲粘在一起,難以脫下。柳湘蓮不敢強行撕扯,喚人請了大夫來幫忙脫下。寶玉趴在床上滿頭大汗,雖意識模糊,卻也不免疼痛出聲,雙♪唇白得瞧不見一絲血色。

柳湘蓮滿腹疑問,既想知道究竟是何人竟會這般狠心毒打寶玉,又心疼他受了這痛苦,強忍了喉間酸楚親自替他擦拭了傷口,為其一一上藥。等忙完,已近戌時。

寶玉一夜昏昏沉沉不醒人事,期間還略有發燒,柳湘蓮一直守在床邊照料,也忘記要打發人去賈府支會一聲。

而這邊,寶玉一早出了府,直到晚間也未見人回,府中各人大驚,慌忙遣了小子出去尋。又正值孫家來人接迎春,走時未見寶玉,心中難免傷感,淒淒涼涼跟著去了。

另有林瑾容也早在店中等候,偏見茗煙傳了話後柳長袀回來,午時也已過去,還不見寶玉身影,心中不免疑惑。直到傍晚賈府來尋人,才知寶玉丟了,心中一陣慌亂,忙喚了小子一同跟著親自去尋。

林柳二人先去了北靜王府,王妃親自接見,並疑惑道,“今日確實未見賈公子登門。本妃一日在家,若有貴客,理應知曉才是。”林柳二人見王妃笑意盈盈,言辭氣度雍容華貴,想來不會妄言才是。但茗煙又道寶玉卻是靜王府的人接走。心底不覺疑點重重。

從王府出來後,幾人又將附近幾家寶玉常去的酒樓茶肆都尋了一遍,仍未見人,愈發感覺不安。眼見著天色一點點沉了下來,林瑾容站在城門口,心中那焦急與擔憂如燎然星火轟然炸開,瞬間盈漲了整個身心。

實在是尋人不到,柳長袀道,“我去一趟紫檀堡,你先回去等我消息罷。”

林瑾容哪裏肯依,一定要同去紫檀堡。柳長袀隻好答應,卻見他剛邁步,身子隨之搖晃了一下,似有暈眩之狀,忙扶住他道,“你都這般了,還如何同去?你且先行回去,等我的消息。”林瑾容擺手道,“不礙事。原是心裏著急,血氣上湧而至。我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