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母等人不知陳瑞文為何突然進府拿人,見他直道是奉了皇帝旨意,心下一陣驚一陣慌。又見寶玉雪白的裏褲上染開絲絲鮮紅,心知是裂了傷口,哭喊著就要上去搶他。偏是此時宮裏又來了太監,隻說是元妃已然湯藥不進,特來傳旨命賈氏椒房進見,並奏請預辦後事。
一時間,賈府人仰馬翻,雞飛狗跳。賈母
眼見著寶玉被陳瑞文帶走,心中既急又慌,既扛不住一下昏了過去。
寶玉被架著一路出賈府入皇宮,等人在大殿跪下時,身後早已滲出鮮血。永頤抬頭去看寶玉時,見他未披外袍且褲管上染著紅,忙命太監將之扶起,親自上前查看,並問如何受的傷。
寶玉心中記恨他這般不擇手段的迫自己入宮,也隻管咬了牙不回話。永頤見那血還在滲著,心疼過後難掩怒火,一掌拍在桌案上朝陳瑞文喝道,“朕早已說過,不可私下用刑,要你毫發無損的帶了來。你就是這般聽旨辦事的不成?”
陳瑞文無故被喝,慌忙跪道,“微臣去拿他時,他便是這樣。微臣豈敢私下用刑。”
永頤卻更覺盛怒,道,“既是如此,就該來回了朕才是。明知他身有重傷,仍如犯人一般拿下,當真是可惡!”
陳瑞文聽了心中甚感委屈。想著本是尊了聖諭才去拿的人,如今聽皇上之言,竟是句句在維護那賈寶玉。既是如此,當初又何必準了自己的請,如今再來事後心疼。心裏這般想,麵上卻不敢表露,隻磕著頭請求恕罪。
永頤命太監扶了寶玉去內殿歇息,又喚了太醫來診治。回頭見陳瑞文還跪在那裏,一陣心煩,揮手讓他退出去了。
陳瑞文遭此一役後,深覺伴君如伴虎。回府後經不住王妃的追問,便隨口道,“人在宮中,皇上要親自審問。”說完,進去內堂。此後不久便請旨離京鎮守邊關去了。而這一廂王妃卻以為寶玉所犯之事驚動聖駕,皇上要親自定罪,心底滿是高興,一顆心總算是塵埃落定。
皇宮內,永頤得知寶玉受了杖責,勃然大怒,問他道,“何人敢如此大膽?竟私下用刑傷你。”
寶玉閉著眼睛假寐,任由那太醫小心著替他上藥,也不管永頤怎麼問他,隻悶不吭聲裝作未聽見。
那太醫見寶玉如此,額頭不覺冒出一層細汗。再看永頤臉色陰沉,眼中似有隱忍之意,愈發感覺心驚膽戰。沾了藥的手微微一抖,壓在了寶玉的傷口上,痛得榻上之人悶哼出聲。
永頤見狀,眼底那惱火之意竟一並消去。伸手愛憐地撫去寶玉額角汗珠,朝那太醫道,“藥留下,你出去。”
太醫早巴不得這句話。忙留下藥戰戰兢兢退出去了。
永頤坐於榻旁,親自替寶玉上藥。並道,“朕並非有意讓人去賈府拿你。隻是你幾番逆朕好意,拂朕顏麵,朕才決意借此事來給你和榮國府敲個警鍾。也未曾想到你原是受了傷的。如今你且直言相告,是何人對你用的刑,朕定當為你做主,不令你白白受苦。”
寶玉依舊緊閉雙眼不願開口。永頤態度一陣好一陣歹的,隻令他猶感心寒,著實不想和他再有牽扯。正在心裏思忖著脫身之法時,腰身猛地一下被人抱住,驚得寶玉霍然睜開雙眼,剛要開口,永頤俯□捧了寶玉的臉吻上去,濕滑的舌撬開他的牙關長驅直入,在他口中翻攪吸吮。
寶玉雙手抵上永頤胸膛,將他狠狠推開,雙眸圓瞪的怒視著他道,“別人如何,你又是如何?你這種行跡,和那些杖打我的人,有何區別?”
永頤眸光驟地一沉,一把拽住寶玉手腕,完全不顧這扯動會摩攃到他的傷口。“朕是天子,朕對你一再容忍,換做是別人,朕早已推出去斬了。”
聞言,寶玉不怒反笑,“你是皇上,天下都是你的,要斬我賈寶玉,又有何難。隻因我不願從你,一再拒你好意,三番四處未得進宮,理應當斬。不是嗎?”
永頤原本緊握住寶玉的手竟緩緩鬆開一分。隨即再度收力,將他拉向自己,兩人四目相對,勾笑道,“想用激將法,朕焉能上當。今日即已進宮,便不打算再放你出去。倘若你再抗旨,朕就提前辦了賈府。”
剛說完,一太監來回,賈娘娘薨逝。寶玉大驚,待想要起身,永頤對那小太監道,“看好他。不許出這屋子一步。若有什麼閃失,朕唯你是問。”說罷,邁步走出了內室。
等皇帝走遠,寶玉才喚了那太監搭話。先問了他名字,祖籍何處,才道,“中宮女史昭雪姑娘,與我曾有一麵之緣。久日未見,可否請公公代為轉告,邀她見上一麵?”
那小太監忙擺手道,“這可不成。女史不得隨意出宮接見外男。除非有皇後首肯。”
寶玉也不好強求,想了想後,讓那太監取來紙筆寫下一“玉”字,折好了遞給他道,“那就請幫忙將這個交給昭雪姑娘。”見那太監猶猶豫豫的收下,寶玉忙從懷中裏摸出一枚佩玉遞給他道,“有勞了。”
那太監慌忙推回寶玉的佩玉,笑道,“公子若是不急,就晚些給您送去。如今這時辰,就是奴才,也恐怕難以見到昭雪姑娘。”寶玉答應了。
元妃薨逝,賈母等人一路哭著回去。正值賈政回府,便忙遣了他入宮打探寶玉消息。得知皇帝接入內殿養傷,這才放下心來,把寶玉的事暫時放著不提,一心哀悼元妃。此後幾天又日日進宮為逝者請安哭臨,等此事告一段落,不覺數日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