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段(2 / 3)

吳哲本來也應該是個被安慰的人之一,可是他一直在安慰別人,從袁朗的父母家人,到袁朗的老戰友老兄弟,從鐵路到齊桓,有一個算一個,會部受過了他如簧巧舌的洗禮。

許三多很感激,說:鋤頭,被你這麼一說,我忽然覺得雖然隊長走了,可我們還是要好好的活,做很多很多有意義的事。

成才倒是沒說什麼,搭在三多肩上,一貫鋒利的眼神變得柔軟,安靜的傾聽。

人生可能會有好幾次婚禮,但隻有一次的葬禮,袁朗全程跟隨,站在人群中聽眾人誇耀自己的偉業豐功,聽到後來自己也有點疑惑,如此完美無缺純良無害的人,難道會是自己嗎?

自從袁朗徹底的死亡變成一隻徹頭徹尾的鬼之後,陽光就開始變成一種會令他覺得難耐的東西,一種火熱的灼熱感,越是強烈的陽光越是如此,左司辰在自己房間裏為袁朗設了一個陣法,白天的大部分時候,他都呆在裏麵睡覺,晚上再出來行動。出殯的那天剛好是大晴天,袁朗無法在陽光下行走,左司辰能請了半天的假,陪他去烈士陵園看自己入土,這是一種很奇妙的感覺。

當時人不算多,秩序井然。

袁朗先是聽著鐵路念完了一段文采飛揚而空洞無物的悼詞,由於鐵路在悼念的時候一直不自覺的往吳哲那邊看,袁朗已經認定,這份娘們嘰嘰神經兮兮的東西應該是出自吳哲之手。

可憐的鐵路!袁朗幸災樂禍的想著,他在失去了一個得力幹將的同時還不得不忍受著被另一個得力幹將所荼毒。

而吳哲,則基本上處於打了雞血的狀態,他滿場飛奔忙前忙後,袁朗看到自己的老媽不下十次的向他道謝,說這孩子真是好心真是能幹,如何如何……吳哲笑得很乖巧,眼神清亮動人。

如果我活著的時候,你們就能有機會這樣相處就好了!袁朗不無心酸的想著。

隻可惜,這個世界,沒有如果。

骨灰盒入土的時候,吳哲毫無爭議的搶在了前麵,袁朗看到他把自己臂上的黑紗拿了下來,在唇上碰了一下,偷偷捏在手心裏托著骨灰盒放進墓穴,手拿出來的時候,黑紗已經沒有了。

袁朗就貼在吳哲的背後,身體幾乎與他相重合,於是在這樣極限近的距離裏,他聽到了吳哲輕吻黑紗時,嘴裏喃喃說出的那句話:好好睡吧,親愛的,我會陪著你。

極輕的一句話,有如遊絲,卻在袁朗心頭翻起巨浪,以至於在吳哲轉身時,他退慢了一步,眼睜睜,看著吳哲從他身體裏穿過。

袁朗的心口驀然一空,好像有什麼東西失去了。

16.

“你好像丟了東西。”左司辰在第一眼看到袁朗回來的時候,一貫平和到底的臉上就露出了少有詫異的神色,他一邊為袁朗換了張符,一邊上上下下的仔細的研究他,右手捏了個劍訣,依次從袁朗的眉心,喉,心……一路劃過。

“我一個窮鬼身無長物,還有什麼可丟的,總不會……”

“是精魄,你把你的精魄丟了。”

“啊?”袁朗失笑,不自覺摸摸自己的胸口:“是你所謂的三魂七魄之一嗎?那怎麼辦,我會不會死掉?啊,不是,我會不會又活過來?”

“不會。”

左司辰把手指抵在袁朗的眉心凝神看了一會,才道:“我知道你把它丟了哪兒了。”

“哪裏?我們現在是不是去把他撿回來?”袁朗笑嘻嘻的,他雖然已經確定為鬼,可是始終不能為對這種神神叨叨的東西有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