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多努力也是沒用的。
隻靠一下。
如果累了,一下就好。
明知道他說的話隻是太虛幻境裏的迷糊,但我仍發現我其實如此虛偽。
愛不愛,不愛,不想付出努力,當真如此心安理得?
一味自以為隻我一個受害,怎麼還會被愛。
不怨人。
就在眼皮將傾的前瞬,我聽見他胸膛緩慢卻有力的震動,聲音破天荒帶點急切。“不,還有一個選擇……我!”
濡濕眼眶。
眼淚和醉鬼的承諾一樣,都是拖遝溫暖的事物。
是剛溫開的白開水,加了糖分,所以隻此一次,也當不得真。
或者說,太遲了。
外章五 半生緣
外章五半生緣
真的不是故意。
多少次這麼想,連借口都如此千篇一律。
掌心下細膩紋理,隻屬於人體。
溫暖遊走。蜉蝣。
趙弘看著身邊安睡的人,晨光微熹。
照得此情此景靜好如春泥。
也許隻要入夜,就可以迎來覆滅。
在謊言之中凋謝。
很想抽煙,那是李從嘉沒怎麼見過的,他放縱的一麵。
無法抑製地,想起白宿。
他知道。
一直都知道。
自己永遠擔當著保護者的角色,隻有遇見白宿,才能卸下所有的堅強,休息一下。
那個人從不奢求,從前世開始,就站在一個地方沒有走,從樹上掉下來被自己扶起會臉紅,但從無伸出手要求他幫助過。
哪怕偶爾涉了險,耍耍小脾氣如何,也是他自己心甘情願去救。
白宿能諒解他的一切。
小時候玩捉迷藏,白宿喜歡找他,找啊找,找不到。
他都忘了這碼事兒回家吃飯去了,入夜才發現白宿仍沒回家。
那天狂奔而去,夜幕下的公園,第一次見到白宿哭。
但是一邊抽抽搭搭地哭,一邊仍在草叢裏俯身探看著。
他不明白他的執著。
但他看得分明,他的灰頭土臉。
他跑過去,還沒來得及說話,白宿看到他,卻笑了。
臉上掛著眼淚。
“我找到你了。”他說。
不奢求保護與幫助,隻是如此倔強地一遍遍尋找。
刹那間,覺得擁有被信任被牽掛的莫大感動。
從那天以後,他和白宿開始變得愈發不可分割。
直到李從嘉出現。
前世的執念和今生的相伴,哪個更重要?
離開哪個,會覺得難以呼吸?
此刻煙頭慢慢縈繞,是他所抓不住的東西。
昔年天上的星星灑了一地銀輝,他也抓不住。
白宿得到他的愛情,在遊移之間的愛。
從嘉得到他的愛情,在徘徊之間的愛。
不是故意。
可是是傷害。
白宿有很強的名利之心,自然,也就非得到他的愛不可。
花很大力氣開酒吧,又花很大力氣進入演藝圈。
演李煜?
趙弘覺得自己一定要有些什麼反應的,然而他隻是說了句,“為什麼。”
沒有回音。
心意被吞沒,無聲。
趙弘並不希望,自己保持現在的情況。
當斷不斷,反受其亂,他不是不知道。
白宿有令他心疼的倔強,均等的付出和平和的相處,這麼些年,讓他怎麼舍棄。
而從嘉,那又是另一種了。
想保護他,擁有他,看著他為自己下廚,隻是一點點靜默的時光,卻令自己貪戀。
因沒有得到,所以愈加深陷。
也想過,會否自從闌珊追出去的那晚開始,就注定白宿和自己是有緣無分。
白宿的表情是失望麼,好像更甚。
是闌珊。
一早預見的荒蕪必然,卻還是放不下,放任自己,擁有了這麼多年,以為能夠改變。
這想法真切地紮根在腦子裏。
或許這就叫靈犀。
痛苦的靈犀。
他給自己三個月的思考時間。
究竟是煙,還是星鬥。
最終,熄滅了煙。
拿出電話,緩緩撥動一個號碼。
B開頭的姓名。
對不起,從嘉。
“我……有事找你。”
白宿聲音冷清地不似活著,很疲憊。
但他仍是輕笑,有些自嘲,“在哪裏?我去找你。”
有一點點微弱的,請求的意思。
“好。”不能拒絕。
像個傷口,不碰不會消失,一碰會化膿。
無法均衡。
那天他在鬧市區的角落坐著,一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