杳然的眼眸中，飛快地亮了一下，很快，又比剛剛更加暗淡了下去。
蘇曉眠咬了咬牙，終於，還是忍不住把自己內心的真實想法，傾數都說了出來：“杳然，年幼時，甚至是少女時期，你所遭受的傷害，這是沒有人能夠控製得了的。楚言成他是一個禽獸，他毀了你，但是，你不能夠就這樣被他摧毀，你明白嗎？”
杳然點了點頭，這樣的道理，她從小到大，都聽過了無數次。
隻不過，每一次聽到，都讓她覺得，內心的傷口再一次地被剝了開來，讓她的醜陋傷疤，就這樣赤裸裸地呈現在了眾人的麵前。他們柔聲安慰的嘴臉，卻更像是帶著尖刀的嘲笑，在她原本就傷痕累累的心髒上，重重地紮下一刀。
越是長大，她也就越加的明白，這些道理，說得人，不見得是真心的希望她能夠懂得。隻不過，他們都喜歡站在優越的、至高無上的頂點，以一個施恩者的身份，來向她散播著，他們以為的，高高在上的恩惠。
可是，這些，在她的眼裏，都不值得一提。
然而，現在，蘇曉眠說出這一些話的時候，杳然卻並沒有那麼多的排斥，相反的，她覺得，自己好像能夠接受這樣的勸說。
也許，她的內心，已經千瘡百孔，所以，才會不用去顧忌，這樣的話，究竟會不會對她再一次造成傷痕。
蘇曉眠恍惚了一下，才再次開口，說：“杳然，我了解阿深，他對你的感情是真的，你所擔心的事情，在他的身上，未必會發生。與其為了躲開楚言成，過著居無定所的日子，不如，在阿深的身邊，至少，在你無力的時候，還有一個依靠，不是嗎？”
杳然搖了搖頭，她也曾經這樣想過。
這個原本是埋在她心底的秘密，如果她不去說，那麼，大概也永遠不會有人知道。
可是，她不能夠因此就去欺騙何彥深，她不能夠放任自己去享受何彥深給予她的美好的情感。
雖然，隻有她自己知道，她有多麼的想要抓住這樣的感情，有多麼的想要就這樣放任自己一把。
可是，她不能。
尤其是，當楚言成再次出現在她的麵前的時候，她就知道了，自己這輩子，都無法再從楚言成的手掌心裏逃開了。
帶著這樣的絕望感覺，她才來找到蘇曉眠，將自己的傷疤剖開來給她看，忍著巨大的疼痛，每回憶一處，她都覺得自己的心中在滴血。
但是，她說這些，並不是為了聽到蘇曉眠來勸說自己要勇敢的。
她說：“曉眠，楚言成，他不是一個好對付的人，我不能夠讓阿深與他成為敵人，不能夠把阿深陷入到危險當中去。而且……”
蘇曉眠看著她，瞧著她嚴重的悲涼，卻再一次，不能夠發出一丁點兒的聲音來。
杳然說：“我愛阿深，我真的很愛他，所以，我不能……不能……”
蘇曉眠緊閉了一下雙眼，她的臉上，是從來都沒有過的痛苦。
所有的話，最後隻化作了一句：“杳然，一切，真的沒有那麼的重要，你隻要知道，你愛他，他愛你，就好了啊。”
杳然卻隻是苦笑了一下，輕輕地搖了搖頭，沒有再說什麼。
她捏了捏蘇曉眠的手臂，緩慢地站起身來，許久，才對蘇曉眠說：“我來找你的事情，拜托你，不要告訴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