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這一切都不重要。讓他感到不可思議的是雲雀居然發現了那小小的秘密,那隱藏在陰影中的、不為人知的名字。如同他在這個燈紅酒綠的世界裏,注意到了毫不起眼的、那般渺小的自己。
澤田綱吉呆呆的看著雲雀,忽然覺得什麼話語在此刻都是那麼的蒼白。
“你……”看見他的模樣,雲雀愣了愣。
“啊……對、對不起。”
“怎麼忽然……忽然……”
——為什麼眼淚就這麼掉下來了?
也許已經太久太久,沒有這種被別人注意到的感覺。他總是一個人。性格太怯弱,總是一味地迎合別人,並且愛逞強。除了母親之外,幾乎沒有任何人願意呆在這樣的他身邊,安靜地看他畫畫,偶爾撫摸他的腦袋,用溫柔的目光注視他。
也許正是因為這長期積累下來的孤獨與不被在意,他才會這般渴望溫柔的、光明的事物。
因此在那個傍晚,看見如同夕陽及西風一般柔和的雲雀,他便忍不住想要靠近。
雲雀不做聲地看著他,安靜得不可思議。
“對、對不起……”太失禮了。
“哼。”
雲雀麵無表情地將目光重新放回到素描上。
“不是和你說過,有畫要拿來給我看嗎?”
“呃……”原來他是認真的。
“下次不拿來就咬殺。”
“……好、好的。”
被那危險的二字給嚇得立刻站直腰板,大氣都不敢出。發現他的注意力被自己轉移了,雲雀有些滿意地揚起嘴角。
澤田綱吉並不知道,雲雀恭彌從來都不擅長表達自己的情感,就連想要幫對方擦幹淨眼淚,也不可能抬手去拭。他隻能用自己別樣的方式,去表達那扭曲的溫柔。
直到很久很久之後,澤田綱吉才猛然醒起,那時的雲雀,也許是不想自己再繼續掉眼淚也說不定。
“這個。”
“嗯?”
“我收下了。”
雲雀恭彌將素描卷了起來,牢牢地握在手裏。轉身就想走。發現澤田綱吉呆呆地盯著自己看之後,忽然皺起眉頭,原本邁出去的一步也收了回來。
“是我的了。”
“啊、是……是的。”
他以為自己盯著他看是想將素描要回去嗎?
雲雀頭也不回地走了。經過身邊時,他披在肩上的傳統製服劃出了一絲涼風,輕輕在澤田綱吉的身邊流了過去。
綱吉呆望著雲雀離去的背影,半晌才驚覺已經在學校拖遝了許多時間。他抬起手摸了摸臉頰,方才掉下的淚痕已經幹了,輕輕一碰居然有些疼痛。
然而嘴角的笑容卻表示著一切都已經不重要了。
“媽媽,我回來了。”
澤田綱吉愉快地朝屋內喊著,一邊輕快地踢掉腳上的鞋子,走進屋內。
“啊,綱君。歡迎回來。”
正在屋裏做飯的澤田奈奈忙回過頭朝從走廊走出來的綱吉打招呼。對他來說最親切最和藹的母親露出了一如既往的溫柔笑容,說道。
“剛剛綱君你們班上的指導老師打電話來了哦。”
“哎?有什麽事嗎?”
“她說想讓綱君獲取一個近期日本中學生繪畫比賽的名額,還說綱君你的畫是越來越好了,對你去參賽感到非常有信心呢。”
澤田綱吉愣在原地,抱著畫板一時沒回過神來。學校班級上的指導老師是一位非常溫柔的女性,也總是給予毫不起眼的他各種各樣的關照。綱吉非常喜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