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間,李月嬋在春香的攙扶下急忙忙地走出來:“惜朝……”

“娘!”賀惜朝下了馬車,立刻迎了過去,二話不說先跪下磕了一個頭, 抬頭道:“不孝兒子今日回來了!”

“快起來!”李月嬋眼中含淚,一眨眼便從臉頰滑落, 握著賀惜朝的肩膀仔細地上下打量, 最後摸著他的臉哭著說,“高了,瘦了,吃了很多苦吧?娘聽說你被匈奴抓去, 心都要碎了, 幸好你平安回來,不然我也活不成了。”

“我沒事了, 娘,一點傷都沒受,殿下將兒子救出來, 有驚無險。”賀惜朝任由著她撫摸,隻是安慰道。

然而提起殿下,蕭弘對賀惜朝盡人皆知的情誼,又讓李月嬋不知該如何開口。

賀惜朝見她想問又不敢聽,欲言又止的目光,不禁往邊上看了一眼,隻聽到夏荷笑道:“夫人,少爺才剛回來,一路車馬勞頓不說,還進宮見了皇上,一定是累了餓了。不如先進屋洗漱一番,奴婢已經吩咐下去讓廚子做了一桌席麵,到時候邊吃邊談?”

李月嬋是個逆來順受的性子,耳根子軟,夏荷這樣一說,她便心疼了,於是連連點頭:“對對對,先進屋再說。”

賀惜朝洗淨了滿身風塵,他坐在桌前,麵對著一桌熟悉可口的飯菜,終於有了已經回京的感覺。

“快吃吧,都是你愛吃的,這幾年你定然吃不好,睡不香。”李月嬋一邊說著一邊給賀惜朝夾菜,不一會兒已經堆成了小山。

“謝娘。”賀惜朝也不推辭,在塞外雖然他也沒虧待自己,可終究京城繁華,一切講究細致,是那邊無法比擬的。

待吃飽喝足,他放下筷子,看著李月嬋,決定不等對方發問,便將事情交代了。

他說:“曾經娘問過我,想娶什麼樣的,娘還記得兒子是怎麼回答的嗎?”

李月嬋握筷子的手一頓,頓時垂下眼睛,瞬間恍然了,她看著賀惜朝道:“原來那麼早你們就……惜朝,那是太子呀!都是男子,怎麼,怎麼能……”

賀惜朝道:“男女又有何關係,兒子既然喜歡他,他也喜歡我,兩情相悅的事,自是再美好也沒有了。”

“那子嗣怎麼辦,賀家的香火,惜朝,你是唯一的兒子,將來該如何麵對你爹呢?”李月嬋咬著唇說,“再說如今魏國公府,明睿死了,你本來可以……”

賀惜朝搖頭:“魏國公府跟我沒關係。至於香火不香火的也沒甚重要,人這輩子跟喜歡的人在一起最重要,爹在天上,會理解我的。”

“這這麼能行?”

“怎麼不行?娘,我以為您該理解我的,畢竟當初爹跟您私奔的時候,不就是抱著拋卻一切長相廝守的想法嗎?”賀惜朝幽幽地說。

他這話頓時將李月嬋給噎住了,上梁不正下梁歪,所以別怪兒子有樣學樣。

“況且,私奔是連家人血緣責任都一塊兒棄了,可我倆選擇的卻是共同麵對。”

賀惜朝站在道德製高點上,雖然戳著李月嬋的痛處,可效果卻是直接的,後者根本沒法反駁,也沒資格反對。

李月嬋心裏酸楚,然而兒大不由娘,況且自己這娘除了拖累似乎也沒做過什麼讓賀惜朝依靠的事。

既然賀惜朝堅持,她也隻有接受這一條路可走。

隻是那畢竟是太子殿下,將來的皇帝,如此高貴的身份,讓她很是擔心:“惜朝,你跟太子在一起會不會吃虧啊?這若是男女婚配還有婚書契約,不能隨意和離甚至下堂,可你什麼都沒有,萬一殿下……變了心意,那你該怎麼辦?”

怎麼辦?自然是宰了這隻豬頭。

賀惜朝心底玩笑地說,不過看李月嬋真的擔心,不免失笑道:“兒子又不是女子,離了夫家生活艱難,若是真走不下去,分開便是,娘,不用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