間……
“剛剛窗戶不是關著的嗎?”城莫看著熟睡的雲炎藍,神情奇怪地看向被打開的落地窗,然後走過去關好。
雲炎藍真的很累,不一會就睡著了,他的身體實在太虛弱了。而隻有夢境裏,現實的苦難才能被忘記。
如果命運真的是被注定的,寫就自己命運的人是否和自己有深仇大恨,才讓幸福成為乍現即凋零的曇花?連仰望和期待的權利都沒有!
心心念念渴望的溫暖為何會那樣遙不可及?如果說真的有前世今生,是否上一輩子,自己罪大惡極到罄竹難書罪不容誅的地步,才有今生的懲罰?
自己的前世是秦檜還是汪精衛才足以擔當這樣的下一輩子?
雲炎藍懷著這樣的不解沉寂於黑暗的懷抱,換來短暫的安寧和平和。隻是,睡眠,終究會醒。醒來的那一刻,即是痛苦的再次回歸。
他不知道,有一個人,一直在追隨他的蹤跡,在他毫無察覺的情況下用自己的方式去守衛他。
他不知道,白樂天為了他,已經落入了墨家大少的手裏。
他不知道,其實一直以來,他就活在愛中,那個人,用生命來疼愛著他……隻是他不知道而已。
陰錯陽差的誤會,造成了他心靈深深的傷痕。
如果流夜不是在此時出現,雲炎藍不會想起曾經的痛苦,也不會失去活下去的希望。或許,萬俟中天和城莫安然會慢慢治愈他心底的創傷,即使疤痕依然會留下,卻不會是致命的。
當流夜掙開門口阻攔他的宇文亦衝入病房吵醒了雲炎藍的時候,當雲炎藍從好不容易獲得的忘記痛苦的暫時安然中睜開眼睛看到這個曾經傾盡一切所珍愛卻被無情扔進地獄的男人時,曾經被故意遺忘和無視的傷痕瞬間重新撕裂,鮮血淋淋得讓他不能再忽視和承受。
貫穿心髒的傷口流的血染紅了雲炎藍的視線,流夜和隨後趕來的三人看到雲炎藍血紅的眼睛。
“哇”地一聲,一口鮮血從雲炎藍的口中噴了出來。
“你為什麼會來?你為什麼會來!”雲炎藍嘴唇和消瘦的下巴上還殘留著血跡,如一隻猙獰的困獸咆哮怒吼,即使是被萬俟和城莫誤會說貪汙,即使被宇文亦欺騙,他都沒有如此爆發過。前所未有的態度讓三人一驚。
“小藍……”流夜急著想要靠近雲炎藍,卻被城莫安然上前來阻攔住。
“小藍……我……”流夜神情切切,似有千言萬語哽在咽喉卻傾倒不出。
“你知道當藍顏的保安前來抓我告訴我我被你買給他們了的時候我是什麼心情嗎!我至死不信!可是,那契約上簽著你的名字!當我在藍顏變成了一個人盡可夫的男娼,誰出得起錢都能隨意踐踏我的時候,我怎麼也想不明白,究竟自己做錯了什麼,才會惹得你那麼恨我?殺人不過頭點地啊!
實在找不到理由的時候,我就猜測,是不是我的父母是你的殺父仇人?是不是他們在你的父母身上留下了慘絕人寰的暴行才讓你這麼報複我!我一直為你找借口……一直回想我們在一起的美好日子來支撐我……直到那次差點被李市長的兒子他們玩殘了……我打聽到你定下的我的贖身價碼高得讓任何想要救我脫離苦海的人不得不放棄!我再也找不到為你開脫原諒你的理由了……直到我被人糟踏得一想到你就不能呼吸,我不得不潛意識裏忘掉關於你的一切才有勇氣活下去……”
“小藍……我不是要故意把你賣進藍顏的!是我父親逼我的!他得知了我和你同居的消息,硬是逼迫我,如果我不把你賣進去,他就……他就用更殘忍的方式……他會殺了你的!”流夜沒有說完就被雲炎藍打斷了。
“你知不知道,我寧願和你一起死也不願意過這樣豬狗不如的日子!即使是你父親逼你的,即使你不願意和我一起死……你可以告訴我,我會含著希望在那個汙泥坑裏盼望你有一天擺脫了你父親的控製回來接我!你知不知道,那個時候,我愛你到什麼地步?隻要是你一句話,哪怕是火坑,我也會毫不猶豫地跳進去!隻要你說你希望我這樣做!可是,你什麼都不告訴我……讓我在猜測中……你知道我的心有多痛嗎——被自己看得比自己的生命還重要的初戀情人賣去當娼妓!失去尊嚴被人隨意玩弄!你知道‘人盡可夫’四個字含著多少血淚嗎!”
四人都沉默著,萬俟和城莫以及宇文亦雖然都在不久前知道雲炎藍是被自己的初戀情人賣進藍顏的,但那時隻是聽著別人的故事,沒有任何其他感受。可是今天,他們看到了雲炎藍徹骨的痛。
他們知道,雲炎藍心底的這道傷疤永遠沒有消弭的一天了。隻是他們都沒想到未愈合的傷口被重新撕裂,那痛絕對不低於原傷,而且會更痛。痛得連求生的本能都斷絕。
雲炎藍如同徹底發泄了心底的怨氣般,用藍白相間的病號服的衣袖擦擦血跡,平靜地笑道:“流夜少爺今天來做什麼?看看我的慘狀嗎?不用吧?大街上隨處都可以見到錄像帶……那應該更有看頭……”
雲炎藍的話讓萬俟城莫以及宇文亦驚愕,他們不是已經封鎖了消息,不讓雲炎藍知道嗎?
“小藍……你真的不能原諒我了嗎?”流夜這個優雅的貴族,在此時如落敗的公雞,被滿滿地失落和難過縈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