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段(1 / 3)

他笑了笑,然後自衣袖裏伸了手出來,前端光禿禿的,被白色的綢布包著,觸目驚心。

“用不了了。”他無所謂地道:“還沒養好,所以紮起來了。”

我哆嗦起來,嘴皮子也不利索,“都怪我……”話尚未說完,便被景淵打斷了,他自嘲道:“不過是一隻手而已,許啓瀾連命都給你了,我算個什麼東西?真可笑,我一直以為我會為你死的……”

“住口!”我情不自禁大喝一聲,手中用力,硬生生將薄胎瓷盞捏成了碎片,滴滴鮮血落在了石桌上,紅得刺目。“別說了,無論是誰,都別再提死……”景淵手中的筷子應聲而停,他勾著頭,冷道:“我可曾說錯?如果是我為你死了,不比現在好些?至少你可以為我悲春傷秋,自殘自抑,尋死覓活,念念不忘,孤獨終老,令你身邊所有愛你的人為你痛苦,多好,一人死,數人陪葬,真是風光,我蕭景淵豔羨不已,總比現在同你身隔一牆卻如隔黃泉碧落的強!”

“夠……夠了……我把欠你的全還你,景淵,夠了,我欠你五個指頭,欠你姐夫一命,欠你全家數代榮華富貴,我一條命,可夠了?”

景淵抬頭了,他神情冷硬,不屑笑道:“殿下,你可真會說笑,你的命不是早就給許啓瀾了麼?由得了你做主不成?”

我猶如五雷轟頂,搖搖不穩,失了神,自石凳上跌落至地。

景淵長身而起,居高臨下,一把掐住我的臉,傲然道:“你看你,真可憐,如此苟活,不如速死,如果許啓瀾知道他用命換來的慶王是這等貨色,我想他一定自黃泉中追來同你索命,這樣的人,怎麼會是皇上終生所忌之人,而這樣的人又會是我蕭景淵摯愛之人,現在的你,隻配做秦瀲的一條狗,他讓你做什麼,你便做什麼………”

啪一聲,我揚了手,重重打在他麵上,扶著石桌氣喘籲籲,淚涕縱橫,“夠了!你說夠了沒有!?”

景淵偏了頭,唇邊勾了起來,笑得淒冷,“沒夠,我還沒有告訴你,關於許啓瀾的事……”

“我不想聽。”

“你必須聽,這樣,你就能早點去死了。”景淵轉過了臉,帶著嘴角的一絲血涎,淩厲地望定我,緩緩道:“慶王殿下,我是在成全你,這些年我成全過你許多次了,這一次也不例外,你求死,便去吧!隻是,我必須告訴你,你入寺前與我夜飲時說過的話,直到現在你還不懂。”

那一年,我曾問過景淵:“景淵,你可知道愛一個人是什麼樣的麼?”

“我知,他喜我便喜,他悲我則悲,他若死了,我不會獨活。”

“若是早聞此言,本王不致於此啊!”

……我還不懂,我從未懂過。

作者有話要說:下一更就是結尾鳥。。。。。

然後番外嘛。。。。應該還有那麼一兩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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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終於能與景淵平心靜氣地說話了。

天氣太悶,濕了衣,蒸成人幹,頭也不清明,但再大的火氣,瀉了也是一身寒,這麼熱的天,我竟然緊了緊袍子。

這廂裏,景淵汗涔涔大咧咧地除了紗衣,用手將頭發胡亂一綰,揚聲道:“那時候皇上來找我,問我,蕭景淵,依你之見,慶王是否有篡位謀上的想法?我說,他若有此想法,龍椅便輪不到皇上坐。爾後皇上又問,若慶王不想篡位,那如何退位?我明白他話裏的意思,功高震主活不長,殿下不可能做一輩子輔政王,做是好做,怎麼個退法?皇上不讓你走,就算是隱姓埋名,他也有本事挖你出來,一道賜死詔,你敢不從?除非……但我知道你沒那個想頭。皇上那天告訴我,如果我輔佐他,日後就免你一死……”景淵說得氣定神閑,仿佛是別人的故事,而我心頭卻猶如熬著一晚湯藥,火一大就漫了出來,苦得五髒六腑都泛了黃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