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穿好了衣服。

開玩笑,這具身體隻屬於我一個人,怎麼能給別人看去呢?

“我不冷。”他似乎會錯了意,一雙含霧的眸子直勾勾盯著我,唇角微微勾起,卻不是在笑。

我不是他肚裏的蛔蟲,甚至連個名分都沒有,自然看不懂他眼神中的情緒。

我隻知道他似乎很迷茫,躊躇,需要有一個人來傾聽他的心靈,並給出一個靠譜的建議。

我等著他自己開口。

他沒有開口,隻說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我醉了,想睡覺。”

我撓了撓頭,他想睡覺,又不是想睡我,為什麼要征求我的意見?難道是怕我趁他睡覺的時候睡了他?

他顯然也沒指望我能讀懂他,繼續道:“可是我怕夢裏太沉,以後再也醒不過來了。”

我從未見到過這樣的他。憂鬱中帶著絕望,像是即將跨越凜冬的幼鳥,對自己的未來彷徨無知。

我的心一陣絞痛,在我的意識做出反應之前,手已攬過他的腦袋,讓那狡猾的東西死死靠在我的肩頭。

“睡吧。無論你的夢多沉重,我都接的住。”我鄭重而又篤定地給出了我的誓言

他真的睡去了!

這是我沒想到的。當然我不是不樂意,前一個小時我甚至有一種飄在雲端的不真實感,不知道這樣的幸福何時會落地。

但第二個小時,我的膀胱就迫使我降落了。

我想上廁所。

但他睡的很沉,睡得很香。我不忍心叫醒他,隻能自己苦苦憋著。

就這樣我憋了足足五個小時,他終於醒了。

我差點沒痛哭流涕,忍者神鱉都沒我能憋。

我衝向了廁所,感覺像是上了天堂。

他居然還在一旁偷笑,完全沒有要反省的意思。

如果他不是姓渝名州,現在已經是一具屍體了。

“謝謝你,給了我一個美夢。”他淡笑道。像是凜冬浮起了幕春的溫柔。

這一刻,我突然感覺再憋五個小時似乎也不是什麼難事了。

。。。

終於到了分別的時候。他用含笑的眼眸示意我去付賬。

我嘟囔了一句付賬就付賬,孤身一人走向了前台。

“咚咚咚”

我敲擊了三下前台桌子,打著黑領結的收銀小哥朝我走來。

“加上損壞的桌子,一共1752。”他說。

我將手肘撐在桌上,捏緊拳頭,吹了吹上麵的灰,獰笑道:“叫你們老板出來,我有話要對他說。”

收銀小哥神色古怪的看了我一眼,離開了。

我百無聊賴地等在前台,幻想著待會該給老板一個上勾拳還是下勾拳時,

那個讓我憋了足足五個小時的男人走了過來,身邊還跟著收銀小哥。

我懵逼了:“你是這裏的老板!?”

“怎麼,想讓我給你打折?”他打趣說,“看在昨夜的份上,就給你打一個九九折吧。”

嗬,垃圾。他要不是姓渝名州,現在已經躺在垃圾桶裏喂狗了。

但可惜他是,於是我隻能坦白承認:“我,我沒帶錢。”

他上下打量了我一遍,眼神中的不信任讓我感覺到有被冒犯。

“我真的沒帶錢。”我道。

“你不是沒帶錢,你是沒有錢。”他道。

我惱羞成怒:“你信不信我現在就殺了你!”

他不信。

於是我唯一值錢的毛衣讓人扒去了,租來的皮鞋讓人扒去了,總是慢一拍的手表讓人扒去了,連一文不值的內褲都讓人扒去了。

我就這樣被人從二樓的陽台扔出了酒吧,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