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六章 博弈(下)(1 / 2)

同樣是小葉紫檀的背板,琴頭雕海棠,隻是象牙軫子換了普通的白玉。沈淵愛惜那把鳳頸琵琶,怕有所損壞,不愛在人前使用,常用這個聊作替代。

折扇公子眼力好,架不住冷香花魁自有說法:“送去鋪子裏了,請師傅好好保養一番。那是我最心愛的物件兒,總不舍得糟蹋在手裏。”

她始終不摘麵紗,撩撥琴弦也無意於取悅何人,折扇公子想和她說話,她便應和一二,不然便是相對靜默。美人猶抱琵琶,看上去還是賞心悅目,別有閑散情調,折扇公子很快也樂於享受這片刻放鬆。

手掌垂下,無意碰到腰間玉佩,他不可避免想到送出去的墜子。沈淵沒有戴上,也未提起隻言片語,總讓他心裏有個疑影。

“昨兒送過來的墜子,怎麼不戴著?”他忍不住發問,好歹算找到重新開始交流的突破口。見沈淵不作聲,他手指摩挲著梅花佩自問自答:“不是什麼稀罕料子,邊塞偶爾得來的,京城少見,就當圖個新奇。顏色確實不太合適……是不是不中意?改天我見著好的,再給你送來。”

花魁停下琴弦,恭恭敬敬道:“公子疼惜晏兒,送來的自然是好東西。隻怪晏兒常在養病,不愛打扮,便小心收起來了。”

她通身的裝扮讓說辭有點立不住腳,不過恰好緋雲送來桂花釀,又引出一頓奪贈丫頭的強辯,折扇公子想起來還有正事未做,什麼玉墜不玉墜的,再次被遺忘了。

“別氣了,怨我,玩笑開得不好。”再次兩人獨處,折扇公子道歉的語句蒼白,冷香花魁總是不說話,他也無法繼續下去。

墨觴夫人疼愛女兒,沈淵的身子經了漫長時間的精心調養,又在州來山莊疏散心情,已經去了大半病色,撤了麵紗,瓜子臉的線條變得柔和,呈現出一個圓潤流暢的弧度。

她臉上塗了不薄的脂粉,仍然可以看出是氣色好轉,而非刻意妝飾,唇瓣殷紅而薄,看上去就不是寬厚可親的女兒:“公子眼見為真,晏兒氣色很好,哪裏說得上痼疾,至於添人手更是不必。”

美人當賞之,折扇公子很配合地目不轉睛:“姑娘當真以為,添人手隻為了服侍?”

沈淵不解,眼看著他與自己對視,兩手並用,一股一股合上扇子,刻意整齊地按在側前方桌麵上。折扇公子騰出手,抬腕去提酒壺,保持著這種目不斜視的姿態為彼此斟滿桂花釀。

冷酒香氣發散緩慢,不足以讓氣氛稍稍和解。沈淵耐著性子,想看他下一步會如何舉動。對方卻隻是飲酒,末了放下見底小盅,反來問她。

“怎麼不說話?”折扇公子沒有續滿,如花魁一般坐正身子,逐漸收斂起神色:“我知道,你不願見我,也不想和我來往,可你知不知道,隻差一點,我就不能來赴你的約了。”

“什麼?”沈淵心頭一恍,須臾之間咂摸出些什麼,某個念頭一閃而過,轉瞬即逝,隻留下模棱兩可的揣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