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一章 偷梁換柱(上)(1 / 2)

“呀啊——”

夜深笙歌靜,尖叫聲格外突兀,“咣”地一下,往管事媽媽房裏送熱水的小丫鬟撞門而出,驚慌失措,慌不擇路絆倒在門檻。

無需守夜的下人們大多已睡了,酣沉不知動靜,偶爾有聽見的,不過狠狠罵一句“賤蹄子叫春”,翻個身繼續磨牙打呼。前麵小樓中人醉溺溫柔鄉,更不會理睬後院如何。

酒師柳渠陰貪杯,夜裏睡不著覺,歪在窗口聽夜鳥嘰咕,恰好捕捉到有個瘦小的身影出現,覺著大半夜還在辛苦勞作,實在可憐,於是披衣起來遛彎,誰知晚了一步,剛才的丫鬟素兒頭臉狼狽,神情驚恐,捂著腳踝哭哭啼啼。

“哪裏來的小丫頭?怎麼在這兒哭,不怕被夜貓子叼了去麼?”

柳渠陰本來就麵容硬朗,這會兒身上酒氣又不輕,行走隨意故作搖晃,差點叫人以為是個男子。她彎下腰,撐著膝蓋去拉素兒肩膀,驚得對方一個猛子瑟縮成團,張嘴又要叫出聲,被她眼疾手快捂住口鼻,拽起來拖回門後麵。

“叫什麼叫……死丫頭,讓我看看是誰,冷香閣裏的大小娘子,居然還有不認識我的?”柳酒師笑眯眯翹著嘴角,一手牢牢捂住丫鬟,一手在自己唇前豎起食指,故弄玄虛打量著小丫鬟:“喔……我認得你,是素兒,還是雪兒?都往我屋裏送過水……”

“嗚嗚,嗚、奴……奴婢是,是素兒!”丫鬟努力吐出幾個音節,趁著酒師稍微鬆手,“噗通”跪倒雙膝:“柳師傅饒命!師傅饒命,饒命啊!”

她磕頭如搗蒜,接連受到震驚已經有點分不清想象和現實。往後不遠就是商媽媽的炕床,枕頭被褥上沾滿血跡,清晰可見,房間彌漫著新鮮的血腥味,麵前是這位素來性情乖僻,行蹤又莫測的酒師,素兒一個無知丫頭被恐懼淹沒,牙關都在打寒顫:“師傅,師傅您放了奴婢,您饒了奴婢吧……奴婢沒看到!什麼都不會說的!奴婢……”

“得了,什麼亂七八糟的,小蹄子沒見識,滿嘴嚼蛆嚷嚷,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殺了人,還要殺你滅口呢。”柳渠陰心知肚明,還要裝著糊塗,頗不耐煩,直接打斷了丫鬟的語無倫次:“素兒丫頭,你看到什麼了?和我說說,不然就這樣跑出去,非得叫人家捉了打死。”

“什、什麼?什……”素兒挨了罵,反而清醒一些,呆呆愣愣抬頭去看麵前的高大身影,柳渠陰抱著手臂,頭發半披,外裳襟口也敞開著,五官在門縫漏進的月光映照下仍然淩厲,卻莫名有種可依靠的踏實感。

丫鬟吞吞口水,手腳並用爬到柳渠陰腳下,死死抱著她雙腿,哆哆嗦嗦回過頭,看著背後一片漆黑,隻有小窗透進一束散漫冷光,漫漫鋪開在炕床上,血腥味便是從那兒傳來。

“柳師傅,柳師傅您瞧,這,這……”素兒一眼也不敢多看,目光掃到那片深紅色洇濕,立刻飛快地回過頭來,不管不顧將臉埋在柳渠陰的裙擺中,眼淚鼻涕糊滿了百合妝花,也蹭了自己半張臉。